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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辯終結：魔獸的難題(上)

在暮光山谷的盡頭，名為霜誓山的小山丘。這裡雖然距離遭逢戰亂的平原區甚遠，但是隔著分水嶺的另一頭就是充滿魔獸的蠻荒領域，偶爾會有魔獸侵擾越境。在過去，魔獸是魔王的盟友，因此居住這裡的人們淪為服務魔獸的奴僕。勇者戰勝後，理論上這裡算是解放了。但地處偏僻、環境惡劣，嚴格說來生活不能算改善，頂多有屈指可數的騎士團進駐。

「快！再堅持一下，就快天亮了！這裡再插一根火把…沃根呢？沃根！」

「隊長，沃根倒下了，剛才艾比把他送回大廳。」

「該死！」

隊長查理咒罵道。

沃根是民兵的領袖，他倒下了對村民的士氣是一大打擊。

魔獸的攻擊，入夜後就斷斷續續進行，雖然比不上當年在魔王城的戰鬥，但也夠折騰人了。

「隊長！西邊！西邊闖入一隻耶提怪！」

「什麼！？」隊長大吼：「提莫在幹嘛？」

嘴吧這麼說，但查理清楚，提莫手上也只有三四個民兵，想必也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去支援，你們守好北面！」

「不行啊，隊長！」

一位民兵指向遠方，居然有隻蝙蝠魔飛過來。

「可惡，居然在這個時候…」

好像嫌他們不夠慘，天空居然開始下雪了。

蝙蝠魔飛得遙遙晃晃速度也不快，可惜查理的弩弓一向不準。雖然如此他還是舉起弩。冰寒讓他的手忍不住發抖。果然，扣下扳機後，箭矢劃過蝙蝠魔下方，距離差的遠，卻已經觸怒牠，並朝查理俯衝而來。

「天殺的！」查理趕緊架弓，但還是沒射中。他想拔劍，但似乎慢了一步。蝙蝠魔的爪子拍掉他的劍，抓住他正要起飛。

就在那瞬間，一根冰柱插進蝙蝠魔的胸口。魔物哀號一聲，滾到雪堆中。

查理看向冰柱發射過來的方向，是一名穿著綠色襯邊法袍的法師。

「別發呆，攻擊還沒完！」

長耳的精靈族撿起他的劍，丟給他。

「去法師那邊…落伊爾，火！」

法師點點頭，揮一揮法杖，立刻升起熊熊燃燒的線。

「我還要去西邊，哪裡有…」

還沒說完他就注意到精靈的腳邊踩著一顆耶提怪的頭。

「那邊沒事了，我們剛從那邊趕來。」

魔獸停在火線前，發出低吼，有些越過火線，被魔法火焰灼傷，動作遲緩，輕而易舉就被擊敗。此時，旭日東昇，魔獸回頭看了看，並且開始撤退。

「太好了！」

總算守下了，查理露出放鬆的笑容。

「辛苦了。」

法師來到他面前，掀開斗篷，對他笑了笑：「我叫落伊爾，是雲遊各地的法師，這位是銀葉，當初想說人生地不熟，請一位來過此地的精靈朋友帶路，沒想到還可以一同獵耶提怪。」

「你還敢說，要不是欠你人情，我才不想在這種季節跑來還滿是風雪的窮鄉僻…」

說到這裡，精靈想到這樣說好像有些失禮，趕忙打住：「…話說回來，這種季節居然還有魔獸襲擊，真是稀奇。我記得魔獸不都是夏末秋初比較多嗎?」

精靈稍微環顧村子的情形。

「看這樣子，你們也稱了好幾個月了吧?怎麼也只有你這幾個正規軍，騎士團沒加派人手嗎?」

查理嘆了一口氣。

「說來話長，兩位要不要先回城鎮大廳稍微歇會兒?」

大廳裡，多的是受傷的村民。

查理先是檢查了民兵領袖沃根的狀況，似乎不樂觀，他的左眼被打破了，包上繃帶，紅色血液滲出，甚為嚇人。

「兩位，沒甚麼好招待的，但至少有熱茶。」

和藹可親的婦人端了是鼠尾草茶給他們。

「你們應該知道，魔王潰敗後，魔獸也四處竄逃。勇者成立了一支特別部隊，專門鎮壓還在境內作亂的魔獸，不過更多魔獸跑到伊斯特蘭以外。那裡本來就是魔獸的老巢。大家都希望魔獸趕回去後從此天下太平。」

「然而事與願違。有些魔獸，在邊境附近建立家園，因為相對於山的另一側，伊斯特蘭還是比較物產豐饒。不時，魔獸會侵擾村莊，而騎士團也派兵駐守，但隨著平原地區越來越和平，騎士團開始裁軍，自然也越來越少人力可以派駐。我最初的任務，也從防衛村莊，改成了訓練民兵讓他們自己保衛家園。」

「起初，民兵加上我們幾個少少的守軍，要對付魔獸的侵擾還算堪用。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氣候變化特別劇烈，為了求生而聚集在邊境的魔獸越來越多，攻擊也越來越頻繁。我曾經向總部報告這件事，但得到的回應也是增加民兵的編制。可是沒有增加人手，也不增加資源，再加上這些民兵放下武器後也是尋常百姓，有的還是得務農耕田，想訓練更多民兵也是困難。」

洛伊爾數了數，確實，在大廳內看到戴著騎士團徽章的正規軍，加上隊長也不過三個。然而上戰場的，年紀最小的甚至有十八歲不到的少年。

「如果是派人出征邊境的魔獸聚落呢?」精靈說：「或著我聽說西南方的領主派了大使，與南邊的野蠻人達成和平協議，用貿易的方式換取和平。」

「魔獸是不講理的，他們的行為飄忽不定又自相矛盾，非常難溝通。我在學時，曾經有魔獸闖入圖書館鬧事，結果吃掉一大堆書…」

洛伊爾回憶道。

「但無論如何，縱使該做些事情才對。」

「他們就是不做，法師閣下。」

沃根忽然插嘴，但隨即摀著受傷的眼睛，痛得倒回病床上。

「親愛的，你別說話，躺著休息就好。」沃根太太焦慮地說著。

「我早就跟長官請求過，得到的答覆卻是，境外不屬於伊斯特蘭的管轄。他說，騎士團根據律法的規定，本來就沒有義務剷除那裏的魔獸巢穴。說來諷刺，魔王主政時期，因為魔獸都被派去平原戰鬥，這裡反而比較清靜呢。」

「親愛的，別說了！」

一隻烏鴉飛進大廳，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但大家都還在照料傷者、處理善後，似乎沒有人注意到。

「夫人，你們家也是務農嗎?除了沃根先生以外，還有沒有人可以工作呢?」

沃根太太搖了搖頭。

「我兒子還小，女兒也才16歲，能做的有限。」

「這顯然不應該是聖劍勇者期望的正義。」洛伊爾喃喃自語：「你們的執政官顯然怠忽職守，他必須彌補過錯，不但賠償你們家的損失，更應該主動派遣軍隊，前往剷除威脅村民的魔獸。」

洛伊爾抬頭，看著那隻烏鴉。牠已經停下翅膀，停在他們頭頂的梁柱上。

「賢者大人！」

綠袍法師忽然高喊，全大廳的人都看向他。

「我要代替霜誓山的沃根，向本地的執政官起訴，我控訴他未能保護他轄下的子民，並且應該負起勇士約法要求所有執政官應盡的責任！」

烏鴉拍了拍翅膀，忽然開始說話：

「下一個集會日，大賢者將蒞臨貴村！賢者將傳喚執政官阿德敏，審理綠袍法師的控訴。請相關人等務必出席！嘎！傳達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