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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之二,文學原著與改編作品的距離

2021/04/24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舞臺劇作品周慧鈴編導《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係改編自文學作品謝鑫佑著作《五囝仙偷走的祕密》,很遺憾爆出《五囝仙偷走的秘密》作者謝鑫佑深覺不受《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製作團隊尊重的爭議。因此想以此事件為例,談談我所以為文學作品與二次創作的關係。
文學作品《五囝仙偷走的祕密》謝鑫佑著,時報出版。
(圖片來源:https://www.facebook.com/readingtimes.fans/)
改編到什麼程度算是二次創作(以下簡稱二創)?界線並不明確。我個人的定義是:當該作品傳遞媒介明顯改變,我傾向把新的作品當作是以原本作品為根源的二創。比如,當平面文字作品,轉變為同樣是平面,但以圖象為主的繪本或漫畫的方式呈現,就算是二創。原本只由文字形容語句堆砌需要讀者腦補的形象,在未經文字創作者指示的情況下,由繪者將文字轉化為讀者一眼即知的線條、造形、色塊......至少圖面部分,絕對是繪者原創,就算直接套用文字或沿用、引用情節,該繪本、漫畫的「原創濃度」仍夠高足以算是二創。因此,以文學作品為本,在未經文字創作者指示的情況下,創作的繪畫、雕塑、音樂、舞蹈、舞臺劇、音樂劇、歌舞劇、電視劇、電影......,都該視為二創的獨立作品。
原初作品與二創作品都是獨立的作品,各自創作者也應該是平起平坐,受到同樣的尊重。二創作品既非受原初作品作者的指示而生,也無需對原初作品滿懷感激、千恩萬謝、視為已身所從出。若二作作品創作人/團隊對原初作品致謝,不過是二創作品這廂有禮、甚為好禮,沒致謝也並不失禮。
周慧玲以《五囝仙偷走的祕密》為本二創的劇本作品《魂顛記》,該劇本書由時報出版,主編及編校都是謝鑫佑。(圖片來源:https://www.facebook.com/readingtimes.fans/)
衛武營藝術文化中心第一齣全自製舞臺劇《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改編自謝鑫佑文學作品《五囝仙偷走的祕密》)演出結束不到一週,《五囝仙偷走的秘密》作者謝鑫佑在Facebook表達深覺不受《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製作團隊尊重,因其只受邀看2次排練及1次整排,於看完整排後想與編導周慧玲聊聊卻一直被忽略,且演出時未受邀上臺謝幕,亦未受邀參與酒會。
謝鑫佑先生自述,看完整排之後「驚訝改編與原著的差異,以及困惑為何當晚line了編導想多聊聊卻一直被忽略」,就這個點,我個人十分不解。周慧玲女士以《五囝仙偷走的祕密》為本的二創劇本《魂顛記》,劇本書由時報出版,謝鑫佑先生不但是主編,還是編校。該劇本書早在《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上演前一個月,於11月7日在高雄大遠百誠品進行新書發表,當日安排周慧玲女士與謝鑫佑先生對談。若以一本書定稿發排、三校、付梓到上架,製作流程粗估2個月,再加上戲中主要演員大甜側記《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9月中開排,推敲下來,謝鑫佑先生應該不是在整排時才知改編與原著的巨大差異。
假設謝鑫佑先生無法自劇本看出改編幅度,必須看整排才能理解,那麼,容我重申我對二創作品的概念「原初作品與二創作品都是獨立的作品,各自創作者也應該是平起平坐,受到同樣的尊重。」既是以舞臺劇形式詮釋文學作品,表演藝術是完全不同於文字的媒介,為表演需要而改編在所難免,且理當視為二創作品;原初作品及二創作品各自作者應該相互尊重,包括尊重二創作品對原初作品的改動與全新詮釋。謝鑫佑先生在看完整排後「驚訝改編與原著的差異,line了周編導想多聊聊」這麼做有些冒失;而所謂「一直被忽略」的意思是「過了很久周編導才已讀(周編導真的太忙了或沒有常常讀line的習慣)」或是「周編導已讀不回(表演作品尚未公演發表前,不想聽人聊聊/意圖修改她的作品?)」,則資訊不足無從判斷。
《魂顛記》劇本書於11月7日在高雄大遠百誠品進行新書發表,當日安排周慧玲女士與謝鑫佑先生對談。(圖片來源:https://www.facebook.com/weiwuyingcenterforthearts/
網路上不少評論者將此事件與《孽子.2020經典重返》創作社高規格對待文學作品《孽子》作者白先勇相互比較,認為《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製作團隊不夠尊重謝鑫佑先生。但在《孽子.2020經典重返》這齣舞臺劇,白先勇先生非僅僅是原著作者,既是「藝術總監」,又與施如芳並列「編劇」,該劇接受白先勇先生的建議--主談人倫、龍鳳虐戀舞碼新編、強化為傅老爺送葬的橋段--刪修劇本,2020年版因而與2014年版本有所不同(2014年白先勇先生僅列名原著作者,當年編劇單列施如芳)。白先勇先生既為《孽子.2020經典重返》製作團隊的一份子,理應上臺謝幕。
其他劇場改編作品,原著作者上臺謝幕比率有多高?值得檢視一番。2014年《孽子》初登場,依留下的影像紀錄,可知導演有邀請原著作者白先勇上臺謝幕,又由《孽子貳零壹肆劇場顯像》亦可知白先勇先生多次參與讀劇及排演。同樣2014年改編駱以軍文學創作《西夏旅館》而成的劇場作品《西夏旅館.蝴蝶書》,演出時有邀請原著作者觀看表演,但駱先生受訪時自述事忙無法場場出席。我看的那場剛好是駱以軍先生出席的場次,謝幕時導演邀請駱先生上臺,但他只願坐在臺下,並且明確表示《西夏旅館.蝴蝶書》是屬於編導魏瑛娟的全新作品,完全不是他的《西夏旅館》。幾米的繪本《地下鐵》《向左走向右走》《時光電影院》分別改編為音樂劇《幾米「地下鐵」一個音樂的旅程》《向左走向右走》《時光電影院》,其中《地下鐵》《向左走向右走》多次重演,三齣音樂劇演出時間跨距自2003年至2018年,絕大多數場次原著作者幾米都未到場,遑論上臺謝幕。或許是我看的舞臺劇不夠多,對於製作團隊「應該邀原著作者上臺謝幕」未有體會。
至於衛武營藝術文化中心第一齣全自製舞臺劇《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的演出酒會,全然忘記應該邀請原著《五囝仙偷走的祕密》作者出席,直到酒會當天遇到謝鑫佑先生才口頭徵詢(竟然不是由長官親自道歉並補上邀請函鄭重邀請),絕對是嚴重錯誤。個人推測酒會未受邀才是謝鑫佑先生12日深感不受尊重而心情惡劣的主因,這應該也是衛武營藝術文化中心【聲明稿-關於《魂顛記-臺灣在地魔幻事件》】僅就「未善盡溝通之責」道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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