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雪國

作者：川端康成

出版社：青島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2-01-01

ISBN/ISSN：9787543675865

語言：簡體中文

裝訂方式：精裝

頁數：220頁

類別：簡體書>文學>世界文學

（市面上似乎已經找不到我買的桂冠出版社於 1998 年高慧勤翻譯的版本了，所以姑且找個青島出版的代替）

　　前幾個週末回家的路上多搭了幾站到公館的茉莉書店，打算隨便挑本書來看看，順便沿路散步回家當運動。挑中這本的原因只在於好像偶爾會在別的小說中看見《雪國》的書名，想說偶爾嘗試一下平常不太會看的文學類型，於是連書後簡介都沒讀就結帳了——然後才發現簡介上寫著這是一篇愛情故事——因為對愛情故事興致缺缺，第一時間難免有些懊惱。

　　故事描寫的是一個專吃祖產的主人公島村，在遠離家鄉的小村莊中遇到一位對他傾心的藝妓駒子，於是便三番兩次前去村裡與駒子相會的故事。

　　基本上我認為島村非常惹人嫌惡——明明在家鄉已有妻兒，卻三番兩次與駒子私會；面對駒子熱情如火的追求，既不願承諾永恆的愛情、也從未打破對方的幻夢，除此之外甚至還傾慕著另一名萍水相逢的女性葉子；自居為舞蹈評論家，卻只是透過照片與文字描述來認識西洋舞蹈，是個腳踏三條船、不務正業、擁有一切卻也覺得沒什麼重心值得努力的、活在荒謬之中的爛人。

　　而無論是對駒子還是葉子，島村所愛的都只是在她們身上所表現出的一股帶著哀愁的虛幻之美——例如第一次見到葉子時，她映在在以夕陽為底的火車車窗上的空靈臉龐、例如某次駒子在反射著早晨與楓紅的鏡子之中所映著的潔淨臉孔。當然也無法否認她們除此以外的本質與性格或許也吸引著島村，然而作者這種描寫兩人在鏡中所呈現的朦朧與夢幻，我認為是一種將女性雕塑得充滿美感而缺乏現實的幻想，甚至可以說是一道物化的手續——閱讀時的這股忿忿然轉移到了島村身上，導致後來我覺得這個人真是：「嗚哇，好噁。」

　　說到這裡，不禁覺得我大概是個很沒文學素養又沒常識的人吧，讀到一半才發現原來川端康成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撇除劇情方面不談，川端康成確實擁有極其敏銳的感受與洞察力，乃至於其文字彷彿精巧設計的藝術品一般；他尤其擅長利用景色構成整個故事的氛圍、同時烘托起角色的形象——景色不再是工具或故事的背景需求，而是向前躍昇為故事主體之一。也因此在描寫兩位女性在鏡中所反射的倒影時，儘管只是短短的瞬間感受，但在他的筆下卻變得失去時間感而成為永恆的華美。

　　可惜由於時代與國家的差異、以及翻譯很差的關係，閱讀過程中總覺得許多地方不是那麼容易理解；例如在冬季織成的麻縐為何需要回原產地晾雪、以及為何駒子會幫旅館中突然出現的小女孩洗澡等等——在不是很理解其文化的情況下，某些段落讀起來總覺得有些隔閡。特別是在迎接最後一幕來臨前，島村與駒子跑向火場時，明明應該是處於很緊張的情況下，兩人竟然還有閒情逸致一邊抬頭欣賞星空、一邊感嘆著無法圓滿的愛情、甚至吵了場架又和好——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會在讀到這裡時覺得好笑，但我真的搞不懂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情況。未免也太容易分心了一點。

　　另一方面翻譯真的很差，在其中一段關於駒子的描寫中，有著這麼一句：「對於一個侍過酒陪過宴的女人來說，稍稍有點雞胸。」

　　為了確定我真的沒有看錯，我真的將前後文看了不下十次，最後覺得好笑之餘索性拍照到 FB 上，結果在友人間引起一陣介於正經與不正經之間的討論；然而無論大家試圖為「雞胸」這個詞找出多麼正經的意義，現代用語的第一印象還是太強烈了，無論看幾次都會被我導向非常好笑的意境——終究無法排除作者或譯者餓了的可能性（我想大概是譯者吧。）

　　總結來說這部小說在劇情、角色的經歷與人生觀等各方面皆氾濫著一股消極的態度，即便是在島村面前熱情追愛的駒子終究也難逃這股氛圍。而在這股氛圍之下，作者所營造的則是一股虛幻之美。真要說起來，我想這才是作者想要訴說的東西——既不是島村也不是駒子、更不是葉子或是他們之間的任何劇情——川端康成想寫的不過就只是是這種「美」而已。也因此這部小說彷彿沒有一個實在的落腳處，而是懸浮在空氣之中、充滿了透明感，並融合了一抹抹哀愁。有人將其評論為「頹廢之美」、或是「頹廢與死亡的文學」；據說這反應著作者的價值觀，或許也寫出了某部分傳統日本民族所嚮往的美感——這麼說來確實和武士道那種願意切腹自殺、以殘缺來成就什麼的感覺有些相像——

　　然而作為一個沒什麼文學素養與內涵的我是覺得不太懂，只替那些為了追求極致的藝術而被刻意忽略了的道德與現實感到可惜——事實上在整部故事中我超級在意根本沒有任何戲份的島村妻子的——並覺得這樣的故事距離我所處的現實好遠好遠。

　　這種建立在哀淒之上的美真的是美嗎？柴米油鹽醬醋茶，比起來我果然還是比較喜歡這種腳踏實地的浪漫。

----2017/1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