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穿越》第三章 死路與活路

　　這種的地方徐方州很少會來。

　　身處在這種環境，實在沒有任何安全感。 若不是擔心白衫女子，他現在差不多快到家了。

　　藉著最後一點微弱的燈光，他瞪大了眼睛勉強能夠看到些許。 很快的，連最後一點點光線都消失了，已經到了它們無法企及的地方。 眼前所有東西消失了，伸手不見五指，加上腳下踩著的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行走起來更加困難。 空氣中有古怪的氣味，像小動物死去後，屍體腐爛的味道。

　　他隱約聽到前方不遠傳來了幾聲聲響。 像是有人說話。 他判斷恐怕那兩名男子已經追上女子了。

　　即使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內心還是非常糾結。 他猶豫著前行是否正確，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於是這條路變得很長。

　　當徐方州終於​​走到拐角處，屏住呼吸悄悄靠在牆角，聽見傳來的居然是打鬥的聲音，而且動靜尤為激烈。

　　他被勾起好奇心。

　　在黑暗中漸漸適應後，眼睛勉強能夠看到四周的輪廓。 隨後黑暗隱藏的環境映入眼簾。

　　他不斷催眠自己，只需要偷瞄一眼，看看是什麼情況。 在有機會的情況下，他不介意出手幫忙一把。 若發現事情不對勁，事不可為，他就要遠遠地逃離，有多遠逃多遠。

　　這般想著，徐方州緩緩伸出腦袋，借助朦朧的月光，他目光落在了中央，終於看清了。

　　寒月的蒼幽照映在地面的石磚上，光斑在某種鏡面反射，並刺向了徐方州的視網膜。 眼前出現的場面使他心跳怦然加速。

　　在那石板路上有幾攤紅染，就像打翻了幾桶紅色的染料，潑灑在地上一般。

　　徐方州看到兩人對峙，其中最醒目的就是白衫女子，她披頭散發，以至徐方州難以看清她的臉。 但身穿的那件白體恤粘有許多血跡，鮮紅刺目，也不知地上的血跡是不是她留的。

　　另一人赫然就是那名矮壯男子，他的衣著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背對著徐方州，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知他混生肌膚發紅，讓人產生了些許熾熱感。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他。

　　然而，令他非常在意的是。 對面的地上一直躺著一個人，在矮壯男子與女星之間，位置更靠近女子。 即便距離較遠，徐方州通過對方的身材和著裝判斷，這人就是那個高大男子。 此刻，高大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紅。

　　受傷了！ ？

　　不，他死了！ 徐方州震驚地發現這個事實。

　　那人身下鮮血淋漓，量多到令人膽寒。 好在他沒有喊出聲來。

　　徐方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縱觀徐方州人生二十幾年，這種場面無疑是他第一次見到。

　　高大男子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

　　聯想到女子身上的血跡，徐方州感覺自己的腦迴路，突然啟動了渦輪似的，思考的速度變得飛快。 他在女子身上沒有發現傷口，衣服也沒有破損，那麼她應該沒有受傷。 可高大男子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 徐方州內心有千萬個可能閃過，他望向那名矮壯男，又望向女子。 心想自己太倒霉了，居然這種事都給他趕上了，因此大氣也不敢出。

　　誰是兇手暫且不論。 他第一時間想到此地不宜久留，因此他毫不猶疑，開的躡手躡腳欲轉身離開。

　　突然，徐方州渾身寒毛倒立。

　　此時聽到身後傳來一句話。

　　“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的，出來！”矮壯男頭也不回，如同後腦勺長了眼睛。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冷酷得像一個機械人。

　　雖然發現有人在窺視，不過矮壯男子並不知道是誰。

　　女子見此，還以為是對方的支援，於是有了些許慌亂。 因為她消耗太大，已經快要無法支撐。

　　徐方州自然不知他們的想法，此時他只後悔跟來，並在心里大罵自己是個笨蛋。 現在被發現，想跑估計沒門。 縱然有一百個不願意，現在也不得不挪出來。 他怕自己猶豫的話，會觸怒對方，因而拿他發難。

　　所以先穩住對方再說。

　　“是你！”矮壯男和女子異口同聲，矮壯男玩味的意思很濃，而女子則是詫異。 顯然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徐方州會跟來。

　　徐方州靠近了之後，才看清楚中央的情況。

　　倒在地上的高大男子蜷縮著身子，腹部上插著一塊細長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像冰塊般的晶體。 不尋常的是，結晶通體散發著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但這應該還不是高大男子的致命傷。 高大男子的頭顱轉過了個一百八十度，徐方州這邊也只能看到他的後腦袋。

　　到底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將此人弄成這個樣子？

　　突然，矮壯男仰天大笑。 徐方州的心被拉了回來。

　　男子笑罷，又冷哼一聲說：“來的正好，等我解決了這個女人，還可以用你這庸人補一補元氣。”

　　“你敢？”女星突然著急。

　　矮壯男則不以為然地說道：“哼，這裡只有他而已，沒什麼可怕的。”

　　他們的對話，徐方州聽得摸不著頭腦，他已經連續兩次聽到這個詞了。

　　他還發現女子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性格變得完全不同了，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說不清那是什麼變化，總覺得其整個人的氣質都改變。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徐方州低沉地問道。 他已經很小心了，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被發現，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矮壯男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腳步聲。”

　　“不可能！”徐方州明知這一趟的危險，所以一路來小心翼翼，連自己都聽不清自己的腳步聲，對方怎麼可能？

　　矮壯男冷哼呵斥：“別廢話，乖乖在那站著別耍花招。不然……”

　　還未等徐方州細想，矮壯男不想再講下去。 就見他將雙手按在腹部上，雙腿紮馬步之勢。 別看他身材矮，上大下小，下盤竟然還很穩。 矮壯男子的頭顱微微低下，表情變得非常虔誠，嘴上呢喃著什麼。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似有無形威氣壓逼迫著兩人。 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山雨欲來的危機感，令女子如臨大敵，面沉似水。

　　這裡最無語的就是徐方州了，他到目前為止都還稀里糊塗的。 矮壯男奇怪的舉動不說，女子也是一臉嚴肅。 明明自己是來幫忙的，現在反倒是成了一名旁觀者。

　　不過，就在這時，氣氛再一變，變得詭異。

　　女子想到了什麼，眼眸裡流露著驚訝：“這是……！”

　　隨即，在徐方州還沒來得及反應時，看見了足以讓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陰影之中的黑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輕語，可聲音粗魯得像極了野獸的呼喘。 在他的腹部閃現出一個奇異的印記，漆黑如墨，宛若黑洞漩渦。 印記出現後，緊接著四周出現黑色絲線，並紛紛湧入黑洞內裡。 徐方州尋根溯源，發現絲線來自四周的陰影之中，它們魚躍而出，又爭先恐後地竄進印記裡。 等印記像是吸收足夠了，吃飽了。 化成更加粗壯的黑色絲帶纏繞住矮壯男身上，最終沒入身體消失不見。

　　一切發生得太快，神奇的景象讓他一度懷疑這是電腦製作的CG，通過設備投影出來的虛擬景象。 否則這種奇幻的東西怎麼可能在現實中出現！

　　再次縱觀徐方州的二十幾年，除去親生父母離開他的那段時光，他的人生沒有什麼大起大落。 在南惠市從小學一直念到高中，再到大學，畢業後謀了份工作。 一切都按部就班，平平淡淡。 徐方州雖說性格懦弱，但對自己還是有些要求的，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有意識鍛煉身體的原因。 後來因為不適應工作時間和不滿待遇，他辭職輾轉了幾家，還是不滿意，最後乾脆自己出來做點小買賣，只為了最求那所謂的自在。 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知道這種選擇對還是錯，可以說他的人生階段正處於迷茫期。

　　不過毫無疑問的是，他是個正常人。 而他也是個無神論者，相信自然，相信科學。 是個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和高級教育的新時代好青年，可眼前的情景，足以顛覆他的認知！

　　當矮壯男身上的印記消失後，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大變化，從頭到尾像變了一個人。 如果還算是人的話。

　　他活動了下身體，將四肢伸展開來。 那本就健壯的四肢，愈發龐大而結實。 肌膚上虯筋盤錯，肌肉勁爆的力量隱隱傳遞出來，令人望而生畏。 感受到體內澎湃的力量，他對此行再次信心十足。

　　他那猙獰的目光望向女子，嘴裡發出一陣陣喘氣聲。

　　雖然怪物的模樣恐怖暴虐，而女子一開始的震驚過後，迅速冷靜下來。 她的面色冷如鐵，顯得非常沉穩。

　　反觀徐方州就沒辦法冷靜了。

　　矮壯男從一個正常的人類，轉眼變得非常可怕的怪物。 與女子站在一起，構成了美女野獸的畫面。

　　怪物男自信滿滿，不再廢話。 口中大喝一聲，整個身軀如離弦之箭，飛快地奔向女子所在。 速度像一台正在高速行駛的汽車。

　　徐方州忍不住心里大喊：怎麼可能！

　　這還是人類嗎？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快的移動速度。

　　野獸狂奔，每一步都好似要踏碎腳下的地磚。 氣勢洶洶彷彿人肉戰車般，向著女子碾壓過去。

　　徐方州看得驚心動魄。

　　這要是撞上去，正常人不死也殘廢。 女子恐怕就要香消玉損了。

　　兩人之間距離沒多遠，說時遲那時快，人肉戰車已經撞到了女子。 他們的撞擊聲在空氣中炸響，強烈的碰撞不但作用在兩人身上，連帶著地上的塵土碎磚胡亂翻騰。 滾滾塵埃迅速將兩人的身影淹沒。

　　巨大的聲響震撼得徐方州的腿都站不穩。 心想，完了！ 好好的一個女孩就這樣完蛋了。 徐方州捫心自問，要是他自己被撞到，一定十死無生的。 當下不由得腸子都悔青了。 他和兩人本來沒有任何關係，在巷子外面時就應該一走了之，也就沒有現在的處境了。

　　但已經逞一時之能，只好硬著頭皮咬著牙看下去。

　　那怪物男一旦殺死女子，接下來就輪到他了吧。 而且對方所說的補元氣，莫非要把他吃掉不成？

　　徐方州打了個寒顫。

　　然而，就在他的胡思亂想中，煙霧慢慢散去，裡面出現了朦朧的景象。 直到其中事物若隱若現，實際情況卻峰迴路轉，讓人大跌眼鏡！

　　地面因為受到衝擊，大部分石磚都被震得翹起，散亂四周。 兩人站在亂石的中央，腳下只剩些許碎塊和沙石。

　　被如此大的力量衝擊，女子竟然奇蹟般地屹立不倒！ 她雙手環抱胸前，用一個奇異的姿勢抵擋攻擊。

　　成功擋住了！

　　徐方州驚呆，雙目圓瞪，盡是難以置信。 這已經誇張到超出他的認知範圍，連思考都停頓了。

　　比他更加難以置信的是怪物男，他雙掌呈頂撞姿勢，然角度恰好都被女子的防禦擋下。 認他再如何發力，對方都巍峨不動。

　　雖然女子擋住了攻擊，可是她的處境並不妙。 原本雪白的肌膚出現了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細微裂口。 受傷的地方開始留血，起初只有少許，隨即覆蓋了大部分地方，使她看起來像個血人。 徐方州還注意到，女子的雙手卻是拐了個奇怪的角度，似乎已經骨折了。

　　正常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也許已經痛不欲生了，她居然還在咬牙堅持。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若是怪物男能一擊幹掉女人，自然無話可說。 可偏偏對方無事，作用在對方身上的巨力同等反饋到自身上。

　　這時，怪物男的處境再次變化。 令僵持的情況急轉直下。

　　他突然渾身緊繃起，一動不動，僵硬地站立著。 仔細看可以發現，此人渾身上下哪怕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徐方州還發現怪物男渾身正在微微顫抖，似乎出了什麼問題。

　　此人巨大的體型穩穩的紮在地上，艱難地張口想要說話。 只聽他硬生生地，從口中一字一字擠出來的是：“重——力——領——域！”說完，像是抽乾了他所有體力，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嘭的一聲雙膝跪地，同時把膝蓋下的碎石碾壓成粉。

　　他原以為，以他和同伴聯手的實力，他們這次行動一定能夠成功。 哪怕會費一些手腳，應該可以十拿九穩。 卻不曾想小隊幾乎全軍覆沒，老大受了傷。 自己和好兄弟追了過來，卻都折了進去。

　　他看了眼死去有一會兒的高大男子的屍體，內心狂怒。 但這些都無濟於事，現在自己進退兩難。

　　不過他跪下後，反而壓力變小了些。 至少說話沒有那麼艱難。

　　“想不到，居然是這種力量。”怪物男就如同一隻被踩在腳下的蛤蟆，咬牙切齒。

　　短暫的沉默。

　　這種力量是什麼，他早已經如雷貫耳。 他看向女子的眼色充滿忌憚，聯想到此女的威名，還有行動前其他夥伴再三警告，勸他不要追。 原以為他們的怕自己搶了功勞。 可現在看來，他們其實是怕自己白白葬送吧。 想到此處，他感覺嘴角苦澀。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會輕言放棄。

　　他靈機一動，看向了旁邊不遠處的徐方州。 瓮聲瓮氣的說：“小傢伙，估計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都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徐方州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提起他，他心中一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我可以把一切告訴你。”聲音惡魔呢喃，響在耳邊。

　　對方的話確實勾起了徐方州強烈的好奇心，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一般對待撞見我們秘密的人，肯定反手便殺了。”怪物男陰冷地說。

　　殺死我！ ？

　　徐方州的臉色立馬就黑掉，彷彿已經被刀架到脖子上，不禁後退一步。

　　他還那麼年輕，還不想死。

　　徐方州腦海裡正在翻湧，思緒正在飛速轉動。 鬼使神差地，他將目光望向白衫的女子。

　　怪物男瞇著眼睛，彷彿知道徐方州的一舉一動：“現在想要離開已經太遲了。再說你以為我死了，這個女人就會放過你？”

　　怪物男喉嚨突然發出野獸般的怒吼，儘管雙腿顫栗，他竟頂著無形的巨大壓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當他站起來後，就要重新承受千鈞之壓。

“你連我們是誰，是好是壞都不知道。怎能知這女人也是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怪物男放生大笑，絲毫不介意內臟因強大的壓迫而受傷，口中咳 血。 他就是如此桀驁不馴，在如此壓力下仍然保持站立，其堅韌程度可怕至極。

“現在你沒有選擇。”他冷笑道：“趁著現在雙方都分身乏術，你幫助我滅掉這個女人，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否則我死了，你知道了她的秘密，肯定也要死 ！”

　　怪物男邊說邊想。 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今天，竟然會需要一直被他視為養分的庸人拯救。 不過這點當下也只能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