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業建功,事事要從實地著腳;若少慕聲聞,便成偽果。講道修德,念念要從虛處立基;若稍計功效,便落塵情。
【譯文】創立事業建樹功績,所面對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以最踏實的腳步來實行;如果稍有少許愛慕聲望名聞的虛榮心,所有作為便會產生虛偽的後果。弘揚道理修持德養,所思想的每一念理趣,都要以虛心來建立基礎;若稍有計較功利的念頭,便會墮落在塵緣俗情的泥濘中。
曾經有個自稱是民政廳的某某人物者,打電話來騷擾我們普門的社會服務工作,最初他是要找普門慈幼雜誌的發行人慧哲法師,服務人員回答說慧哲法師在台北,他便問起我們普門慈善社工服務的概況,並詢問我們,如果他介紹苦難人家親自到普門請求救濟,是否能夠馬上給予救濟金?
服務人員告訴他,我們接案要有訪視過程,必須訪視過後,再評估實際案情的需要而決定是否給予爭取救濟金。
對方說:『我要介紹的人,他到處流浪居無定處,有時都還以車站為宿舍,要訪視,他居無定處你們也訪視不到,不過他真的窮得身無分文,很需要人給予救濟。』
服務人員聽了,就回絕他說:『很對不起!那我們就沒有為他服務的立場了。』
對方聽了服務人員回絕的話後,竟然恐嚇服務人員說:『小姐!你要知道,我這電話是有錄音的!』
此後他又屢次打電話過來交涉這件當面請求,當面現金救濟的事,服務人員都給予同樣的答覆。後來他不知從那兒打聽到我和普門慈幼的關係,又來電話,指名要我接聽,當天正巧我到獅頭山參加智文長老的圓寂讚頌會,服務人員告訴他我外出不在。
下午我從獅頭山回到普門不久,靜慧師告訴我,有位朱先生打電話找我,電話轉過來給我接聽時,對方說:『我是民政廳的朱新民,我今天有打過電話給你,聽說你外出。』
我回他話說:『是的,我剛從獅頭山回來不久。』
然後他接下去說:『你們發行的雜誌我已經向新聞局查過了,是有營業登記的雜誌社。現在我想請問你,你們普門的社會慈善服務是怎樣辦理的?』
於是我就一五一十的將普門接個案的處理經過向他做個報告,他聽完了也沒說什麼,就把電話掛斷了。
大約晚上八點左右,靜慧師又轉告我今天我外出時,有位民政廳的人打電話找我,我回答他說:『接了!接了!就是你剛才轉給我聽的那位朱先生打來的電話。』
他聽了疑惑的說:『不對呀!怎麼會是姓朱呢?你外出時來電話找你的那位民政廳人士不是姓朱呀!哦!我知道了,這個人在使詐。哼!什麼民政廳的人,作事這麼不光明磊落,詐名改姓的,誰曉得他是民政廳的人?還是騙子?』
像我上述所提的這位自稱民政廳中的人物者,不管他是否是民政廳中的人士,他要為人爭取社會福利,這樣的以權勢作威作福的想向人施以壓力,那只有小人才有可能被他嚇唬住。 普門的慈善事業,腳踏實地的在為苦難人家與善心人士做服務,我們沒有想要仰賴達官顯貴人士的宣傳來增加普門的知名度,當然也不受人威脅去辦理情況不明確的個案,普門慈善服務,既沒有交待不清的個案,也沒有交待不明的捐款記錄,就是長官臨檢,我們也處之泰然。所以立業建功,只要有腳踏實地的業務,隨時也能心安理得的去應對人事。
「虛心」是指「心無一物」如太虛空般的胸懷,一般都用「虛心」一詞,形容謙虛不自滿的心態。講道修德的人,如果平常不從「心無一物」之立場建立道德基業,一旦遇到得失利害關頭時,便會循私將道德觀念埋入塵緣俗情中,使自己的心行無法對眾生充滿無限的關懷,更啟發不了無限的悲願。所以佛門有不少古德,一旦出家講道修德,便會從多情走向無情,以一種「看似無情」的淨化感情,發露另一份耐人尋味的真摯、崇高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情操。
民國初年,有一位弘一大師,他未出家之前,是位多才多藝的風流才子,俗名叫李叔同。弘一大師出家前曾結婚生子,有一天,他的日本太太帶著兒子,到弘一大師所居住的杭州虎跑寺找他,當時弘一大師在寺中,與妻兒僅有一道門牆之隔,他仍不肯出去和妻兒相見,並請人傳話給他的日本太太說:『李叔同已經得了霍亂病死了,不要再以他為念。』
後來他這位日本太太深知無法挽回丈夫的心,便把兒子送到北平給弘一大師的兄弟扶養,自己回日本去了。
過去風流多情的弘一大師,出家後對待妻兒的感情,給人感受到的是「無情」,但他出家後的感情付託,卻是從「有緣」的感情昇華到「無緣」的感情,對佛教、對眾生付出了無限的關懷,給人間留下了無限的溫暖。
平常一般人的感情發露,一定要找和自己有緣的人,也就是自己喜歡的人,才會在所不惜、傾其所有的給人一份關懷的感情。講道修德的人,若是念念無法從「心無一物」建立道德基業,一定會被俗情所牽累,感情若把它放在與自己有緣人的身上,就發揮不了充滿無限關懷、無限悲願的道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