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貓、二戰、文學、和父子關係
身邊的朋友聽到村上春樹,大多反應是難懂,而我也從不反對。莫名的超現實元素、深奧的哲學與世界觀、和鬆散的結構構成了這樣難懂的風格,但這也是我認為村上春樹作品的魅力所在。
很好奇他的散文會是什麼風格的我,就這樣拿起了《棄貓》。
《棄貓》相對村上春樹的小說來講,是一個很好閱讀的作品。用有點疏離、淡漠的口吻,道來他記憶中的父親。這本散文少了許多難懂的超現實元素,讀的時候少了讀小說時的探究和思索,卻多了一份共鳴和感觸。
不過,即便沒有艱澀的超現實元素,《棄貓》中還是充滿著隱喻和延伸而成的村上春樹的哲學觀。所以,儘管相較於其他作品,易讀性已經很高了,我還是要打預防針,可能還是會有許多難以理解的論述哦。
在散文的後段,村上春樹有提到,他父親曾被家人送到寺廟寄養。被拋棄的貓咪從隱喻的角度來說,也就像是當初被拋棄的他父親。書裡說道,人或多或少都有無法遺忘,而且實情無法以言語向別人表達的沉重經驗,可能會在無法完全說清之間活著,然後死去。也因此,他不敘述這是有多沉重的體會,只是簡單說了有這麼一個經驗。
題外話,貓咪奇蹟般地跑回家,其實也是一種微小的超現實元素吧。
另一個借隱喻傳達的體悟,就是那隻爬上樹,卻爬不下來的小貓了。(其實我看的時候覺得好可憐好殘酷……)其一體悟是,爬得上去未必爬得下來。我覺得頗無趣。其二是我在
中時副刊看到編輯黃煜智所解讀的:
最後他分享貓爬上樹的故事,想到我們在這世界是如此渺小,而歷史又如何冷酷、無法更動。(黃編輯的評論可點
連結細看)
我滿喜歡這個結論,不過覺得這和小白貓的故事該分開來看了。就我的解讀來看,這個村上對歷史的看法,應來自於他對二戰和父母親故事的描述:即使父親的命運只是走上稍微不同的路徑,我這個人應該根本不會存在了。所謂歷史就是這麼回事 — 從無數假設所帶來的,一件冷酷的事實。
但除了這些「村上式」的哲學和隱喻,其實也有很多淺而易懂的、又容易引起共鳴的書寫啦。這裡分享我最喜歡的幾段。
其一,是他和父親的疏離陌生感。
或許我們都只能各自呼吸不同世代的空氣,背負各自固有的重力活下去。而且只能在那框架的趨勢中成長下去。沒有好或壞,那是自然的過程。
這在描寫他少年時期做的事情和他父親的期望不同。在我人生中充滿了許多次的感觸,就這樣被用很簡單卻很深刻的文字寫了出來。我也很喜歡這裡搭配的插畫。
(其實繪者高妍全書的畫的插畫都真的很好,和整個敘事融合的很有深意。但我不好意思拍太多上來,還是就請大家自己去欣賞。)
其二是村上春樹在中抒發他對文學的想法(完完全全和我的想法一樣!)
可能對從事我這種職業的人而言,頭腦好壞,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在這裡,一顆自由的心和敏銳的感覺,要比聰明更為重要。
和他在評論他父親的俳句作品的敘述一般,支撐這些作品不是作詩的技巧,而是徹底坦誠的心情。聰明與否、有技巧與否,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作品有沒有靈魂、能否引起共鳴。
最後一個我深有感觸的地方,是他得知父親並沒有參加南京戰時,鬆一口氣的感受。我理解那種因為疏離,和莫名的尷尬,所以沒辦法坦然相問,卻又記掛著;而當真相是自己所希望時,鬆了一大口氣的感覺。或許,要是真相並非自己所希望,會自欺欺人的假裝不知曉吧。
我不懂歷史,也不是我最有興趣的部分,所以沒有對歷史的描述多做心得。但是這本散文也描述了許多戰爭的無奈、殘酷和對戰士的敬佩與同情,對喜歡歷史的人來說,也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