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旅行】獨闖滇川藏｜EP11. 翻山越嶺，只為看你

看著窗外陰鬱的天，老闆搖了搖頭對著我說：「今天天氣實在太差了，亞丁景區已經關閉，去不了了！」我看著手機裡存著的那幾張夢寐以求的藍色美景，近在咫尺卻又無力改變什麼的心情瞬間變得好絕望。

陣陣鬧鈴忽近忽遠的響起，我瞬間從床上驚醒。『…是夢嗎？』看著窗外剛破曉卻仍是滴答不停的雨，我趕緊衝出房門問了老闆今天景區是否關閉？幸好老闆給了個安心的回覆，說就算下雨景區還是可以進去。

邊吃著早飯，我看了看手機發現竟然一格訊號也沒有。「別看了小姑娘，昨天雨勢太大亞丁機場坍方，全村現在都沒信號啦！」老闆慢條斯理的咬了口吐司悠悠地說，彷彿停電斷訊是個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不過此時我想起的是那個在稻城青旅中遇上的女生 F，原先我們說好今天要一起徒步走亞丁的長線到牛奶湖去，還沒說好要幾點在登山口集合的我們卻已經聯繫不上彼此。

用完早飯，青旅老闆駕著車送我到景區的登山口，並約定著下山後請另一位大哥在同個地方接我回去。『但我下山後要怎麼聯繫那位大哥啊？』我舉著至今仍無訊號的手機問道。老闆叼著煙漫不在乎的說：「他就站在這舉著牌唄，緣分一定會讓你們相遇的。」

雨下得更大了。

往牛奶湖和五色海的路途都是爛泥和馬糞，路上更因為雨勢產生大小不一的涓涓溪流，原先就稍嫌困苦的路因為大雨變得更加難以行走。因為太早抵達路上一開始還沒遇見什麼人，幸好後來碰上許多藏族朋友跟著一起走，雖然語言不通，卻都用微笑對我打氣著。

遠方的雪山忽遠忽近，雨聲打在傘上狼狽不堪。當行經在一個峰迴路轉的地方正想短暫休息時，眼前突然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誒！是妳！！』是那個原本要相約一起走這趟路的 F！「天啊我們居然還能遇見！我早上打給你九通電話妳都沒接，還以為妳不來了呢！」F 搖晃著我的肩激動的說道。想著都覺得好神奇，偌大的山裡、豪無訊號的手機，卻還是能遇見彼此。

有人陪伴，路程瞬間變得輕鬆許多。這段路對於亞丁的藏民來說，也是神聖般的轉山路線。昨日在我眼前的北峰仙乃日，與南峰央邁勇、東峰夏諾多吉合稱稻城的三座神山，據說若藏民能夠朝拜三次神山，便能實現今生之所願。路旁到處是佛經與佛祖的刻畫，五彩的經幡隨著風飄散著祈福。沿路上也會看到許多藏民，拿著石頭堆起一疊又一疊的瑪尼堆，有一位老奶奶對我說，石頭代表著幸運，疊堆的瑪尼堆代表著藏民們的祈願，希望沿路的人都能平安。

中途有三位藏族年輕人短暫的與我們同路並行。

他們說自己在通州唸大學，每年此刻都會特別從外地趕回家鄉轉山。「老一輩的都說，要在松茸長出來前轉完山，才會帶來好運。」三個藏民小哥拿著風馬紙，在看似難以立足的岩石上爬上爬下的綁著經幡。身旁都是其他藏族的朋友，對著神山的方向不斷誦經祈福與跪拜，燃燒的風馬紙升起裊裊炊煙，將所有人的願望與祈福升上天際。

三個小哥跟我說，大部分的人會在好的日子轉一座山(通常是仙乃日)，但也有人會走個兩三天，轉完三座神山。「要不你跟著我們？別去牛奶湖了，我們帶你去轉山！」著實是個好令人心動的旅程，可惜我的腳程不如他們，只能在岔路口與他們分別。

隨著海拔漸升，每走幾步路就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往牛奶湖的路上海拔大概 4,500，縱使氣喘吁吁，沿路的人們還是彼此鼓勵。行經三小時後，突然前方豁然開朗，牛奶湖倏地出現。淺藍又帶有乳白的湖泊，縱然下著雨卻一點也沒有遮掩它的美麗。湖水清瑩碧藍，越到深處越是藍得透亮，湖畔則是一圈乳白色環繞。四周的央邁勇雪峰近在咫尺，將這塊狀如水滴的古冰川包圍起來，搭著高山湖泊才有的純淨青藍，就像是上帝遺忘在人間的藍寶石。看著寧靜又純淨的牛奶湖，當下突然有種很想落淚的衝動。

牛奶湖往上 200 公尺就是五色海。雖然才短短路程，但高海拔的稀薄仍是讓我們每走三步就得停下喘一喘。突然一個走在我們前方的小哥高原反應發作，痛苦的蹲著直喊著頭痛與呼吸困難。F 與其他遊客手忙腳亂的從各自的背包找出不同的藥方，高原安、治頭痛的 EVA，還有一堆熱水和巧克力。在眾人的鼓勵之下，一行人最終一起抵達了五色海。

海拔 4,800 的五色海，在藏文「納卡姆措」的意思為山頂之海，據說在陽光折射下會產生五種不同的顏色，五彩光芒絢麗壯觀。遠方的高山雲霧升騰，雖然雨勢未歇卻不減此地聖潔純淨。廣闊的湖水倒映著雪山清冽可鑑，仔細一看還是可以看見三種不同的藍。望著眼前無際的湖水，此時心裡是真摯的平靜。有人說此地大概也是傳說中的香巴拉，是那水藍色的星球上的最後一片凈土，也許真的可能是吧！

逗留了一陣，F 與我準備回程，結果一往回走，雨瞬間就停了！猶豫了很久覺得自己還是不想辜負停雨的好天氣，與 F 道別後便再走了回頭路，氣喘吁吁的再向上爬了一次五色海。拿著相機，我隨意找了在旁邊的女生請她幫忙拍照，結果閒聊以後才發現我們居然無話不談、一拍即合。她叫 J，一位來自重慶的女生，小小隻的卻是自己經營一間客棧的老闆。我與 J 坐在五色海旁邊，疊著石頭做著瑪尼堆，聊著彼此的旅行觀、感情觀，甚至是聽的民謠音樂；毫不在乎記憶體般的浪費著底片，躺在高原上曬著久違的陽光。

冰川溪流畔，一片片壯觀的瑪尼堆，兩個偷閒的女生就這樣天南地北的聊著天，彷彿時間已不再重要。

下山後，我沿路張望了一下還真找著了青旅的大哥，他拿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我的名字。路上他問我名字怎麼唸，我驚訝的問說：『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大哥才說這裡的人普遍不識字，寫了我的名字也是照著微信上的字一筆一畫跟著描寫的。當下還真的有點感動，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外地人，儘管沒訊號卻還是努力的找到自己的住客。深深謝過大哥後，大哥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唉呀沒什麼，不過你是稍微可惜了，接下來的亞丁可能就是大晴天了！」他從後照鏡看了看我繼續說，「不過你一個小女生，能自己爬上4,800的地方真的很厲害，很多人是搭著馬上去的，但你全靠自己真的很厲害呢。能夠認識你這一個小姑娘，我也很高興喔！」

此刻我想起 J 躺在石堆旁，向著天空喃喃說：

我不是在最好的季節來到稻城亞丁，卻也因為這趟旅程認識了許多友善的人們，甚至好多相遇都是靠著機緣：在沒有訊號聯繫時能與 F 在山上相遇、路上有幸與藏族小哥一起祈福，二度上了五色海遇到了和我興趣相投的 J、然後一下山就能順利與舉著牌子的司機大哥會合。或許最好的旅途沒有一定是什麼樣，因為每個人的際遇都是如此獨一又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