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摸黑上山。第一次使用頭燈。第一次登山杖派上用場。第一次戴毛線帽保暖。
第一次跟阿迪們結伴同行。
Gary和小Jie兩位阿迪前一天坐公車上來住宿,和我一樣要攻北峰西峰,準備早上四、五點步行到小風口的登山口。得知我打算3:30開車出發爭取上北峰看日出,Gary問我可否帶上他們。
三點一到手機鬧鐘同時響起,三人靜靜換裝、收拾,就緒出發。
也許是時間太早,小風口停車場的柵欄還沒打開,附近路邊能塞車輛的地方都已停滿,我們繼續往前開了一小段才找到可停車的所在。
我心中已想好要跟阿迪們說,如果我跟不上的話,請他們照著自己的節奏走,不用等我,這樣才能順利趕上下山的公車。
話沒出口,Gary說,我們只帶一個背包,另一個留在車上。
我滿口答應好啊沒問題,心裡暗笑,你們把包丟在我車上,那就沒辦法丟包我老人家了。
四點不到的登山口已陸續有隊伍出發,我們超車一陣子後,山友和指路的反光牌不再出現時,雖然路徑上還搭著三個帳篷,離線地圖打開卻發現已往右偏。
一番折騰後走上正軌,迎來翻越山脊的強風,接近零度的低溫挾帶著前一天的水氣,像面無表情的瑪丹娜朝你的毛線帽裡吐著千千萬萬顆結冰的音符,只重複化成一句
You’re frozen
When your heart’s not open
我們側身破風向前,撿了一個阿妹仔同行,路上偶有猶疑,終於抵達北峰。
兩名男子立在標示牌後,雙手交叉搓著自己的雙臂。其中一人請我們吃糖,掏出一條葡萄口味維他命C錠,說是他們家做的。這個保力達小開說,他們11點從台中出發直接殺上來看日出,4點出頭就到北峰了。
看這天候,要能撥雲見日出的機會渺茫,我跟阿迪們說,不如我們繼續往西峰,回程再補拍北峰的照片。
天色漸行漸亮,我看著Gary背著大背包撐著登山杖在前頭走下長長的危崖時,初次領略到百岳的魅力。
層疊綿延的峰嶺,蒸騰而上的山嵐,金黃的箭竹配上青綠的冷杉,人們走在其中,服輸地停下來喘息,把吸入的稀薄空氣精煉成動力繼續前進。
一下一上,二下二上,帶著水珠的竹叢幫你洗臉。
三下三上,四下四上,扶不上牆的爛泥拖你步伐。
五下五上,六下六上,濕潤生苔的石塊讓你腳滑。
這不是桃樂絲的綠野仙蹤。經歷多麼危險又有趣之後,我們來到的是遠得要命王國,合歡西峰幾乎在我們抵達的同時就雲散天開太陽露臉,我留在家的人品得以飛來相聚。
合歡西峰標高3145,北峰3422,意味著回程的六上六下整體來說是更費力的上坡路。人們因為這一點而把合歡西峰列為百岳四大鳥山之一,但陷入初戀的我顯示為愛到卡慘死也無悔無怨的狀態。
而且我居然跟得上阿迪們的腳步,不至於成為包袱。
小Jie一路上多半居後,走起來略顯吃力。回程中他開玩笑抱怨著Gary一直騙他快到了快到了,還說要不是大哥(本人在下我)在,他要求Gary停下來休息的次數會多得多。
但是我說阿迪啊,我們可是用9小時50分鐘走完了一般人規劃至少要12小時的行程,你得大力給自己拍拍手。
回到北峰附近的開闊地,有許多上山的隊伍在此用餐休息。我們坐下來補給體力也補給陽光。
剛過午後時分,北峰人群賞景拍照聊天,過於熱鬧。一條步道人潮上下互湧,倒是我5天連假中唯一被塞在路上的時刻。
阿迪們順利回到松雪樓等著開往埔里的公車,我則踩著充分的餘裕閒晃到石門山頂。
沒有鄭重道別,相逢自是有緣。
清明節一早,Gary在我們分享照片的Line群組裡回應我走錐麓古道的訊息,丟了一個文章連結問我:
要不要一起走奇萊南華?
百岳003:合歡北峰 (#34)
百岳004:合歡西峰 (#82)
百岳005:石門山 (#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