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給親愛的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相遇時我們曾這麼說，是因為美好的巧合，是因為喜歡的歌手敲了個好日子舉辦演唱會，是因為那天你剛好無聊而我神采奕奕，是因為你像小精靈偷瞄我而我回以純真的微笑。

在最魔幻的時光裡，要證明一個微小的吻都是容易的，任何事物都能是愛情萌芽的原因。回頭所望總有無限的原因供我們取用，讓我們有勇氣忤逆世界的隨機性，讓我們不會懦弱地逃進被眷顧的僥倖。

當然，這種說法純粹一廂情願。

當日常成為了課題，不那麼巧合的事情也越來越多：發現你會在便利商店任性，發現你膩了我準備的便當菜，發現你對睡眠的偏執，發現有些電影無法一起看。

沒有了巧合後，我開始遇見意料之外的你。

那次是在擁擠的餐廳，我起身上廁所，在穿過人潮時忽然覺得你被淹沒在畫面裡，於是我回頭，離你遠遠地偷偷看向你，看你獨自一人時撥弄側臉頭髮的樣子，那是你沒有我的樣子、那是你走在路上的樣子、那是你不假思索的樣子。不像我的慌張，沒有我的躁進，你有那麼多跟我不一樣的特質，有些討厭，有些更加喜歡。而當我待得太久而你回頭看見我，那時巧不巧合好像都無所謂了。

你對我說：生命不是拼圖，而是兩團陶土，有些地方黏合得醜醜的，但也不需要把那痕手感抹平，只是讓柴靜靜地燒，讓他們終究靠攏在一塊。

「所以最好的安排裡，安排的是兩個人的完整生命。」

你最後採取了這種觀點，而我知道你對我有著巨大的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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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再晚生個十年，我們的相遇就不會有那麼多似是而非的觀點，那些巧合與不巧合都將曝光在交友軟體裡，甚至因而被演算法刪去了緣分。

在一個愛情可以解構的時代，找到一個相同品味相同夢想的愛人變得不那麼困難。於是像我們這樣還在比誰愛得久成了一件有點老土的事，也像愛情的基本教義派誠心感謝著機遇，仍會寫一封情書談廝守，仍會想著我們的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