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澤直樹x手塚治虫 | 看看《PLUTO ~冥王~》如何改編《原子小金剛》地上最大機器人篇

浦澤直樹是我最喜歡的漫畫家之一，他的《MONSTER》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所謂的青年漫畫，把我帶到了少年漫畫以外的世界，對於看漫畫的視野來說是影響我很深的漫畫家，一直到現在只要是浦澤直樹的作品，我可以不用看介紹就直接決定要收藏，可以說是他的腦粉。而對於浦澤老師來說，一樣有一位對他影響深遠的漫畫家，那就是漫畫之神 ─ 手塚治虫。手塚治虫對日本漫畫界的影響力之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至少有一整個世代的日本漫畫家們都有受到手塚治虫的作品啟蒙，非常多知名的重量級漫畫家都是在學生時代因為看過手塚治虫的漫畫，感受到強烈的衝擊，才開始走上漫畫家之路的，而浦澤直樹就是其中一個代表人物。

在2003到2009年連載的《PLUTO ~冥王~》是浦澤直樹老師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詮釋手塚治虫在1964年的作品《原子小金剛 ─ 地上最大機器人篇》。他曾經在單行本的作品說明中提到《原子小金剛》的地上最大機器人篇是他小時候身為讀者，第一次被一部漫畫所感動的作品，在2019年尖端出版社代理的浦澤直樹訪談集《畫啊畫啊無止盡》裡面，老師更詳細的說到他是在五歲的時候看了手塚老師的《地上最大機器人》後覺得非常震撼，他很驚訝於這跟一般善惡對立、好人把壞人打倒的那種故事很不一樣，那種特殊的感覺一直殘留在他心裡，跟其他娛樂性質的漫畫不太一樣，他覺得這才叫真正的漫畫，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部非常厲害的作品。這時候的他還沒開始上小學，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家裡的小矮桌上畫畫跟看電視上的卡通，在上小學之前就已經會模仿手塚老師的畫風了，一直到小學時期他已經在漫畫的劇情演出跟分鏡都已經有非常熟練的技術了，這些都歸功於他大量的看漫畫跟電視卡通。浦澤老師提到當時每當他看到一個撼動人心的劇情時，在感動的衝擊之外，他還會從技術層面上來分析如何製造這份感動，例如當電視上播出《巨人之星》這部棒球作品裡的角色打擊到魔球之後，全國的小孩看到那幕一定都有被感動到，但浦澤老師甚至會自己畫好幾張圖做成連續的動畫，來確認到底是怎麼呈現出這麼令人印象深刻的畫面。另外這時候的他，也能分辨出同一個動畫作品中，不同集數是由不同的製作組作畫的，還會擔心如果是比較差的小組接到了劇情很重要的那集該怎麼辦，這些都可以看出浦澤老師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展露出他畫漫畫跟研究故事的天分和努力。這時期的浦澤老師大量吸收的漫畫類型已經是比較艱澀的成人向作品了，他甚至非常討厭那種公式化的卡通，例如固定每一集最後三分鐘打倒怪獸的那種公式化劇情，他稱這種東西為騙小孩的作品。所以就在他自成一套的作品賞析過程中，從小學開始一路都持續的在畫漫畫，中學時加入田徑隊，練習到疲憊不堪的時候，還是繼續畫漫畫，13歲開始沉迷於彈吉他的時候，仍然有在畫漫畫，真的就像這本訪談集的書名一樣，畫啊畫啊無止盡。

但是在這個不斷持續畫畫的時期，浦澤老師並沒有公開的說想要當一個職業漫畫家，正因為他太瞭解漫畫了，他明白自己當時的程度還不夠足以成為一個漫畫家，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還沒有畫出自己可以認同的作品，只能不斷的繼續畫下去，這使得他覺得把想當漫畫家這件事說出口是一件很幼稚又很丟臉的事。一直到中學一年級時，浦澤老師的哥哥跟他介紹了一個非讀不可的新作品 ─ 手塚治虫的《火之鳥》，他當時看完後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覺得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作品，《火之鳥》讓浦澤老師有種重新認識手塚老師有多麼強大的感覺，從那時候開始他才真正知道所謂的漫畫是什麼，一個人居然能夠靠一枝筆創造出這麼厲害的世界，浦澤老師說道：「那是讓我看事情的角度變得更寬敞的瞬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事。」又過了好幾年，歷經了手塚治虫的動畫公司「蟲製作」破產倒閉、挺過了低潮又東山再起，正值高中時期的浦澤老師一邊玩樂團一邊持續的在畫畫，但可能是像前面說的，他一直沒有畫出自己可以認同的作品，這時的他已經對畫漫畫有點麻痺了，也覺得看漫畫沒那麼有趣了，直到進入大學後，浦澤老師遇到了另一個影響他很大的大師 ─ 大友克洋。

當浦澤老師正覺得他在畫漫畫的路上不斷的碰壁時，他在一本漫畫評論雜誌裡面看到了大友克洋的介紹，直覺的感覺到這就是他現在非常需要的畫。這邊先稍微介紹一下大友克洋，他的代表作品就是《阿基拉》這部經典的科幻作品，大友克洋被認為是日本漫畫表現手法的一個分水嶺，有漫畫評論家以「大友之前，大友之後」來討論漫畫表現手法的變遷。在大友克洋出現之前，絕大多數日本漫畫的創作者遵循的是手塚治虫的敘事手法，這是一種以漫畫框格為單位來推進故事的手法，每一個漫畫框格都會有明確的意義，角色情緒跟對話會透過動作和對話框來表達，人物的喜怒哀樂也都有一套特定的表現方式，例如用「ZZZ」這個符號來表達睡覺就是一個例子。另外手塚治虫的漫畫風格還有一個特色就是畫風會化繁為簡，以相對簡單的線條來勾勒出人物。像傳奇的「常盤莊」這個漫畫家基地裡面的其他漫畫家如藤子不二雄雙人組跟赤冢不二夫等等，都是偏向這種簡單線條的風格。而由大友克洋及一些其他漫畫家所代表的新浪潮，則是在漫畫框格中放入了大量的寫實風景，有時候會好幾格都沒有角色出現，透過不同的分鏡跟視角，讓場景變換也帶有說故事的功能。有評論家說到，大友克洋的出現刷新了日本漫畫的寫實度，讓漫畫中呈現畫面所需要的技術水準來到了一個新的境界。當時有很多漫畫家跟進這股新浪潮，浦澤直樹老師就是其中一位，浦澤老師說道，如果大友克洋老師沒有出現的話，他可能不會繼續畫漫畫了，大友老師的作品讓他在自己的漫畫之路上摸索碰壁的時候，看到了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大友老師在漫畫界掀起的新浪潮，正是他想要追求的。大學時期的浦澤一直有在玩樂團，在他大學最後一場表演結束之後，他宣告說：「我不玩樂團了，我要在畢業之前畫出一部自己能夠認可的漫畫。」浦澤直樹從此開始正式以漫畫家當作目標而努力。

以下關於《地上最大機器人》劇情介紹中使用的人名翻譯，是使用《PLUTO ~冥王~》中的版本，以便稍後可以對照一下浦澤老師是怎麼改編原作的。

中亞某個國家的蘇丹（穆斯林國家中國王的稱謂）為了奪回王位，委託了科學家亞伯拉博士製造了機器人普魯托，命令他打倒世界上最優秀的七個機器人，成為最強的機器人來證明自己是世界之王。劇情上普魯托一路把六個機器人幹掉，最後剩下已經交手過兩次的小金剛，在過程中值得注意的是，普魯托其實對這些機器人並沒有私人情緒，完全是因為主人的命令所以要跟其他機器人決鬥，因此當小金剛的妹妹烏蘭假扮成小金剛要跟他決鬥而被發現時，普魯托拒絕跟烏蘭對打，反而還發展出少許友情。還有在一次小金剛因為還不適應被提升萬馬力後的身體機能，而在戰鬥中掉到海溝深處昏迷的時候，普魯托還邀請某個機器人對手 ─ 澳洲的艾普希隆一起合作救小金剛，然後才另外約時間決鬥，這讓普魯托這個角色有著一點悲傷的色彩，這些沒有意義的打鬥都是背後人類的私慾在操縱的。另外像御茶水博士拒絕為了打倒普魯托而幫小金剛從10萬馬力升級到100萬馬力，認為在這些數據上的競賽是沒有意義的，當你只是因為數字贏別人而得到了最強的稱號，最後還是會有別人的數字贏過你的，真正世界第一的機器人應該是要被正確而且聰明的使用，並且為人類世界帶來福祉才對，這也是故事後半段的主題。

故事中途有個神秘科學家高地博士，帶著他200萬馬力的機器人波拉出現在蘇丹國王面前，他說要等普魯托和小金剛決鬥後，再派波拉打敗贏的機器人，成為地上最強機器人。最後普魯托和小金剛決鬥的地點是在阿蘇火山上，這時候小金剛已經被他的製造者天馬博士提升為100萬馬力了，對付普魯托游刃有餘，不過在他們打鬥的過程中造成了火山激烈的運動，使得火山快要爆發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御茶水博士、蘇丹國王以及周邊的城市都會有危險。小金剛停止了決鬥，飛去搬運大石頭想要堵住火山口，御茶水博士請在場的蘇丹和高地博士命令他們的機器人幫忙小金剛阻止火山爆發，但是因為普魯托和波拉都是設計來戰鬥的機器人，並沒有這種搬運工作的設計，所以他們空有巨大的體型，在這時候卻完全幫不上忙。就在小金剛來回搬運巨石要耗盡能量的時候，普魯托奇蹟似的開始幫忙小金剛，最後成功阻止火山爆發了，普魯托非常感動於自己第一次完成了一個幫助人的任務，拒絕了蘇丹下達的「繼續和小金剛決鬥」的命令，讓小金剛和御茶水博士離開了。不過高地博士和他的機器人波拉則是立刻要求和普魯托決鬥，最後普魯托跟波拉就在戰鬥中一起爆炸了，蘇丹發現原來幫他製造普魯托的亞伯拉博士，跟製造波拉的高地博士是同一個人，而且這個亞伯拉博士其實也是機器人，他正是蘇丹以前的機器僕人，原來機器僕人是要告訴蘇丹這樣的軍備競賽是沒有意義的，才會做出這些事情。對應到最後一頁小金剛問御茶水博士說，為什麼無冤無仇的機器人要彼此戰鬥呢？博士回答說，也許人類才是罪魁禍首吧！以上就是原版的《地上最大機器人》的劇情，《原子小金剛》其實算是一部兒童向的作品，但是這篇的內容所帶出的主題其實滿沉重又充滿了悲傷色彩的，當年五歲的浦澤直樹就是被這樣的劇情所震撼。

在《畫啊畫啊無止盡》這本訪談集中還有提到，2003年重製《地上最大機器人》這個專案成立之前，浦澤老師曾經想要幫手塚老師未完成的遺作《火之鳥》畫完結篇，前面有提到他在中學時 看完手塚治虫的《火之鳥》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火之鳥》是一部以探討「生」與「死」為核心的漫畫作品，故事描述一隻有著永恆生命、鳳凰型態的火之鳥，喝了牠的血就會長生不老，在每個時代都會有尋找這隻火鳥而煩惱、痛苦、戰鬥的人們的故事。故事背景在各個篇章分別涵蓋了從日本遠古時代一直到 未來的宇宙時代，以手塚治虫宏大獨特的思想來探討生命的本質。他在21年的時間裡陸續地創作了12個篇章，分別從遙遠的過去以及遙遠的未來開始這個故事，各個篇章逐漸朝現代接近，當兩個時間點交會的時候，就是所謂的「現代」。所以手塚原本是預定以《現代篇》作為結局的，《原子小金剛》這部作品中的設定中小金剛是在2003年誕生的，據說手塚老師原本打算在2003年，他大約75歲的時候，完成《原子小金剛誕生篇》，同時這也會是《火之鳥現代篇》，讓兩部作品的故事重疊之後結束，然後就封筆退休了，可惜手塚老師在1989年就離開人世了。

浦澤直樹跟他的編輯長崎尚志聊天的時候提到，非常想要看到《火之鳥》的現代篇，不如來自己畫個私家版吧！還自己畫了草圖，長崎先生說不然去跟手塚製作公司談談看能不能合作好了，結果...對方完全沒有回應。後來2002年的時候為了慶祝小金剛2003年的誕生而有一系列的企劃，手塚製作公司曾經向小學館出版社詢問有沒有漫畫家想畫向《原子小金剛》致敬的短篇作品，小學館的編輯和浦澤老師原本在閒聊中談到，不知道有沒有哪個有骨氣的漫畫家敢重製《地上最大機器人》，結果大家都說「不然浦澤老師你來畫吧！」，原本浦澤拒絕了，一方面應該是沒有自信改編手塚原作的壯大篇幅，另一方面他當時還正同時連載《MONSTER》跟《二十世紀少年》這兩部作品，沒有多餘的時間。不過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他在和編輯長崎尚志工作之餘的閒聊中，不時又開始討論《地上最大機器人》的劇情，例如那個德國的刑警機器人蓋吉特出現的時候好帥啊！聊著聊著就聊出了以蓋吉特當主角的視角發展這個故事的設定，越聊越覺得有趣，突然就很不想把這個故事交給別人，還畫了概念圖等設定，後來編輯去跟手塚製作公司交涉後，對方回道這個向《原子小金剛》致敬的專案，原本預想會是更年輕的漫畫家，所以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很歡迎，但最後的決定權是在手塚老師的長子手塚真手上，他一直還沒有回應，浦澤老師他們本來覺得應該是沒有下文了，畢竟之前也有發生過提案畫《火之鳥》的結局但沒有被答應的事情。隔了一段時間後，手塚真和浦澤老師終於在銀座的一個餐廳碰面了，在飯局上手塚真就說道：「浦澤老師，那PLUTO就交給你了，不過有個條件，你之前的概念圖是用手塚治虫的畫風，我希望能用你自己的畫風來改編這個作品。」於是《PLUTO ~冥王~》這個作品就在這個飯桌上誕生了。

浦澤直樹從《MONSTER》之後的作品大部分都有懸疑的元素，這次加上了《原子小金剛》的機器人背景，就成了非常令人著迷的科幻懸疑故事，尤其是2003年這個時候的科技發展，跟手塚老師1964年創作《地上最大機器人》的時候早就差了好幾個世代，人工智慧和機器人的發展在2003年已經不只是幻想而以，另外當時的好萊屋電影也有不少架構在科幻大師艾西莫夫的機器人小說這個基礎之上的優秀作品，例如羅賓威廉斯的《變人》(1999) 、史蒂芬史匹柏的《A.I.人工智慧》(2001)和威爾史密斯的《機械公敵》(2004) 等等。這些作品都有探討到一些人類跟機器人如何共存的要素，所以浦澤直樹版的《原子小金剛》重新打造了非常寫實的未來世界觀，在這個世界中機器人人權法讓機器人在社會上有了和人類平等的身分，所以機器人也可以結婚、領養小孩，不管是新型或舊型的機器人，都在世界上有自己的地位，比較舊型外表一眼就看出是機器的，可能會負責當保母或清潔工這類的工作，而比較新型從外表完全分不出是機器人還是人類的，可能就有比較高階的工作，主角德國的機器刑警蓋吉特就是這樣的機器人。但是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各種歧視跟派系，作品存在各種團體勢力，像擁護機器人法的人權團體平時可能會在電視節目上發表高論，而反機器人教派的激進組織則有祕密的集會，裡面包含一些社會上的菁英分子，一找到機會就想在媒體或是與論上反對機器人的人權和存在等等。另外浦澤版本的機器人故事也探討了這類作品很主流的議題，像機器人會不會有人類的感情、會不會愛人、恨人甚至殺人等等，故事一開始就是由機器警察蓋吉特偵查一件命案開始，犯案的現場沒有其他人類的痕跡，難道機器人會是殺人犯嗎？而在偵查的過程中，蓋吉特隱約地發現自己有一段記憶被更改過，這跟他不段重複夢見的惡夢似乎有所關聯，這些都是很多新一代的機器人作品會有的元素。

那麼浦澤老師是怎麼表現的呢？要在漫畫中表達人類的情感通常會是從角色的表情來描繪，但是在機器人作品中要表達出這種表情就有很高的難度了。溥澤直樹說道雖然機器人的面部表情不能畫出任何情緒，但只要情境跟場景條件準備好就會變得很悲傷，甚至比濫情的呈現方式效果還要好，舉例來說，第一集中有一個低階機器人被殺害，蓋吉特去慰問了同樣是舊型機器人的被害者老婆時，它面無表情喃喃自語地說，原來這就是之前我當幫傭的時候，看到一個男孩子失去寵物時一直在哭的悲傷心情啊！蓋吉特詢問它要不要把這段記憶從記憶卡中刪除掉的時候，這位機器老婆說：「請不要刪除我跟我老公之間的回憶」，在這個畫面中我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這個機器人有多難過，浦澤老師在訪談中提到，沒有表情的悲傷可以說是貫穿這部作品的主軸，這是他在手塚的原作看到的東西，他在普魯托不斷打倒其他機器人的過程中，感受到了無可言喻的悲傷，因此《PLUTO ~冥王~》也是一部非常悲傷的故事。

接下來我們來看一下，去除掉懸疑要素之後，浦澤老師是怎麼改編這個作品的。原作中蘇丹委託了亞伯拉博士製造了機器人普魯托，亞伯拉博士又假扮成高地博士製造了機器人波拉，而他的真實身分是蘇丹以前的機器僕人。在浦澤直樹的寫實版本中，把這個蘇丹設定為波斯王國的獨裁國王大利烏十四世，在幾年前的第39次中亞衝突中，以世界警察自居的特拉克亞合眾國的總統指控波斯王國製造了大量的破壞性機器人武器，意圖侵略整個中亞，以此號召多國聯軍打擊波斯王國。聯合國派了由不少科學家組成的波拉調查團進入波斯調查，儘管調查團並沒發現所謂的大量破壞性機器人武力，聯軍還是發動進攻，推翻了波斯王國。這邊其實很明顯的是拿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的背景來套用，尤其是伊拉克戰爭是在2003年發生的，正好是在這部作品連載的時候，浦澤直樹跟長崎尚志真的很愛拿世界上的事件來套用在作品裡面。回到故事裡，其實事情的真相是，大利烏十四世雖然是一個獨裁政權的國王，但是他是為了進行一個讓滿是沙漠的波斯王國快速綠化的計畫，而委託亞伯拉博士製造一個超大型的改造地球環境機器人，這個計畫叫做波拉計畫，在計畫的過程中遇到了瓶頸，需要最高性能的人工智慧機器人當助手來協助，所以波斯王國邀請了小金剛的製造者 ─ 人工智能的權威天馬博士來協助製造出最完美的人工智能。這個最完美的人工智能最後沒有完成，人工智能呈現昏迷的狀態無法被喚醒，要完成它的最後一道手續是需要注入偏差的情感，後來戰爭爆發了，亞伯拉博士的家人都在戰爭中喪命，使得他打從心底贈恨這個世界，最後他也在戰爭中失去性命，在死前他留了一個訊息給天馬博士，複製了一份他大腦資料的記憶卡，請天馬博士輸入到他們實驗中的最完美人工智能機器人裡，果然載入了亞伯拉博士的恨意之後，這個機器人甦醒了，而他的外型變得跟亞伯拉博士一模一樣，根據天馬博士的說法，所謂最完美的人工智能是要會說謊，甚至要會對自己說謊，所以這個擁有亞伯拉博士面孔跟記憶的機器人欺騙了自己，相信自己是個人類 ─ 亞伯拉博士，只是在戰爭中失去了大量的身體而有一大部分是機器而已。另外他還是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機器人，另外一個人格就對世界身懷恨意的高地博士，亞伯拉這個人格製造了普魯托，要對當初加入戰爭的七大機器人以及波拉調查團的成員報仇，而高地這個人格製造了波拉，意圖毀滅這個地球，整個故事又拉抬到了浦澤老師很愛的地球毀滅這個議題了。

劇情中還有一個轉化原版的地方是，天馬博士也同樣改造了小金剛，幫失去意識的小金剛也升級最完美的人工智能，但是跟亞伯拉還有高地一樣，必須要輸入偏差的情感才能讓小金剛甦醒，這邊小金剛被輸入的是主角機器警察 ─ 蓋吉特的恨意，至於蓋吉特為什麼會有強烈的恨意呢？這邊是浦澤老師原創的劇情，我就先不在此詳細描述。最後小金剛跟普魯托都帶著恨意在火山上決鬥，直到了地球要毀滅的最後一刻，他們倆個閃過了蓋吉特死前的一句話：「仇恨是不會創造出任何改變的」，這個畫面讓他們兩個清醒了，停止戰鬥，接著他們倆個合力阻止波拉這個大型機器人的毀滅性爆炸，普魯托也在這邊犧牲了。最後小金剛問御茶水博士說：「博士，沒有仇恨的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博士回答說：「我不知道，我們只能期望真的有那麼一天來臨，希望有一天世界上會不再有任何仇恨。」

身為浦澤老師的腦粉，我必然會認為這部作品改編得非常好，網路上其實有滿多批評浦澤老師的評價，不外乎是埋太多伏筆，或覺得最後的結局跟真相很爛尾等等，但我覺得像這類型作品很多時候需要一次重頭到尾完整的看，才會完全理解整個故事架構跟背後的脈絡。這次我重看了一遍這個作品，然後跟原作比較了之後，我覺得浦澤老師完全有抓到手塚老師的想法，手塚治虫的作品一向都富含了對生命價值跟和平反戰的探討，浦澤老師的確內化了這些概念，再用比較現代跟寫實的手法，重新詮釋了這個故事，其中還有埋藏了很多小彩蛋致敬了手塚老師的其他作品，不管是有沒有看過原作的人，都能被這個作品感動。其實我以前是沒有看過原本的《原子小金剛》漫畫的，畢竟不是我這個年代的作品了，但是藉由這次重製這個作品的契機，讓我有機會回去了解這些手塚治虫的經典。如果你對機器人有關的作品很有興趣的話，近幾年的遊戲《底特律變人》以及HBO的影集《Westworld西方極樂園》，特別是第一季，也都是很優秀的探討機器人相關的作品，推薦給喜歡這類型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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