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

第七站: 威尼斯 (Venezia)
吃過早餐，搭乘早班火車往義大利。 在琉森火車站， 因一時大意，看錯列車表，由列車頭至車尾也找不到去義大利的車廂，乘務員在逐車廂關門，眼看開出時間快到，於是先上火車，逐車廂去找，終在最後的車廂，找到正確的座位。
與我同車廂還有一位義大利男子，打扮跟馬龍白蘭度在教父的模樣相像，和另一位義大利女子。當火車進入義大利，單是從房屋的建築、佈置，便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瑞士的居住環境得天獨厚，在房屋建築上大多是兩、三層高的花園洋房，又種花又植樹。 反觀義大利， 大多是公寓式，五、六層高的樓宇，紅色的屋頂，同一顏色，同一款式的窗，衣服掛著在窗外飄動，一望便知何處是瑞士，何處是義大利。
途中，那位女子下車，進來一對中年義大利夫婦， 後來，有一群義大利男子上車，由於人太多，有些要站在通道上，互相談笑，又吃又喝。 而我，由始至終，也沒有跟他們搭訕，獨自一人在吃東西、看風景。 火車到達米蘭，探頭外望，似乎頗破落，車站外的建築物也不很光鮮，加上很少外國人下車，繼續到下站，威尼斯。
在西德科隆時，與美國女子同房，她在義大利住了三年，威尼斯是她最愛的城市之一，要我千萬別錯過。 至於旅遊書說的河水泛濫、又髒又臭，是在雨季時節發生， 現在不是雨季，上述的情況不會出現。 就是這些原因， 我決定要到威尼斯。
火車在米蘭火車站等上半小時，期間列車駛出又駛入， 如是者有三次之多，令人摸不着頭腦。 有趣的是，義大利火車頭有一隻作飛躍狀的青蛙卡通圖案，沒有文字解釋，不知是甚麼意思。 乘客在久等之下，只好在吃東西，在通道上傾談，而那對中年夫婦，開始對我有興趣，他問我是不是去威尼斯，我點頭回應。 他的太太遞給我一粒糖，但我沒有接受，並不是嫌棄人家的東西， 只因自己有食物，不好意思吃別人的，接受了別人的東西，不知應該說甚麼多謝的話。
火車開動了! 沿途有很多乘客上落，時刻表上表示將在下午四時許到達威尼斯。 或許火車已進入威尼斯範圍，看見好像是海的地方，但又見有馬路，各式各樣的 汽車在馬路上飛馳。 威尼斯不是一個 lagoon 來嗎，全市只有船及橋樑，幹嗎只看見車及馬路。 有些乘客把行李搬到通道去，一時也不知道是甚麼回事，站在通道上， 看清楚形勢再作行動。 原來這裡有一個站，有些乘客在此站下車，火車繼續行程，我仍站在通道上，恐怕會出錯，到了威尼斯也懵而不知。
啊!看見 Venezia 的站牌，不過，在它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小字，火車沒有停下來，繼續前進。 為何到了威尼斯沒有停下來呢? 車上的乘客又沒有異樣，還紛紛把行李搬到通道去。 後來弄清楚，威尼斯有兩個火車站， 火車只會停在一個叫 Venezia Santa Lucia 的站，是以火車站附近的 Santa Lucia 教堂而命名的。
威尼斯火車站給我的第一個印象是月台很長，而且沒有行李手推車，若車廂是在列車尾，乘客帶著行李，步行一條長月台，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走出月台，舉目四望，在歐洲火車站常見的指示牌一個也看不見，只找到 baggage of receipt 及一個箭咀。 跟著指示走，來到一間行李房，房內擺滿各種旅行袋及背囊。 房外有一批亞裔在領取行李，看樣子是菲律賓人，只好用英語問一下這些人。
原來整個威尼斯火車站，沒有貯物櫃，只有行李存放間供乘客使用，不論大小或附於行李外的雨傘、手提包，一律收取每件每天 800 里拉。 義大利旅舍是有提供睡袋，我把一些日常用品收起，放在膠袋內，其他不急著用的物品則存放在行李間，再加上一個睡袋，每天要付行李費 1,600 里拉。
一切安頓後，到旅遊協會取得旅舍的資料，在車站出口對面，便是碼頭，各綫小輪有獨立碼頭。 去旅舍必須乘搭 5 號小輪往 Zitelle。 在車站出口的左邊，近露 天餐廳，找到 5 號綫碼頭，再在入口處，發覺有二個牌， 一個牌寫著 800 里拉，還有三、四個碼頭名，而另一個牌寫著 1,200 里拉，有十多個碼頭名， 在其中發現要去的地方 Zitelle，在入口處買了一張 1,200 里拉的船票， 正準備去搭船，問題又來了，入口處有二個登船口，應該是那一個? 不像搭巴士，有兩邊馬路，可以知道方向，在碼頭不知應從那邊上船。 向售票處查問，職員隔著窗用手一指，我只好走人多的一邊。
候船室很簡陋，像是臨時搭建似的，整個候船室浮在水上，搖搖晃晃，坐椅也不多，只可供約十人使用。 在候船室看見一位義大利女士，打扮高貴，臉部給化 妝品塗得五顏六色。 我拿著地圖上前問她，她半點英語也不懂，但仍熱心地聆聽我的問題，之後她用意大利語連聲說對。 船來了，是一艘單層船，中間供乘客上落，左右兩邊都設有座位，可惜船身並沒有任何標記它就是 5 號船。 乘客紛紛離座，準備上船，我開始猶疑起來，那位女士看見我的窘態，她示意我上船，可是人太多，只好等下一班船。 此時，有一艘船從左方駛來，我本能地探頭張望，那位女士恐怕我會上船，直搖頭，而她則上船去了。 我很感激她對我如此關顧。
在候船室等待期間，有一位穿深啡色袍的神職人員坐在對面，在吃糖果。 但他把糖紙隨意拋棄在地上，一直凝視他，替他數糖紙，他吃了三粒糖，亦即棄掉三張糖紙。 本來對神職人員很尊重，可是，在我對面的一位，似乎不值得被人尊敬。 有船從右邊駛來，上了船，拿著地圖，對照著每一個站，果然沒有搭錯船。 在船中位置，還有二名孭背囊的女子及一名男子， 依打扮來看，應該是去旅舍的。 船隻駛過一個叫 Zattere 的地方，以為到埗，回頭望一下那三個人，他 們沒有半點準備下船的動作，再核對地圖，還有三個站才到。
終於到了 Zitelle，跟著那三個人下船，希望他們是去旅舍的，不然可尷尬死了!不久，看見旅舍的白色 AIG 招牌，立即衝入內，當時有很多舍友在用膳，穿過 人群來到接待處，交出護照、旅舍會員証，並對工作人員說要住三晚。 正待準備交付費用，怎料只有 10,000 里拉紙幣及小量輔幣，我在瑞士已兌換 28,000 里拉，左算右算都不明白其他的錢去了那裡。 只好向旅舍職員道歉，先交當晚的費用，明天早上九時再交餘下的錢。
拿著收據，睡袋及餘款，匆匆上樓，找到床位，稍事休息片刻，心有不甘，徹底搜查所帶行李，終於給我找到其他款項。 帶著興奮的心情到接待處，交付明天及後天的費用，他們看一下款項，又說不夠數，還說明天繳交也可以。
旅舍有點舊，磚紅色的大厦，在大門上有白色義大利文旅舍標誌，因進行重修工程，會引起不便。 一間房間住三十六個人，一層樓有三個這樣的大房，住上百人， 嘈吵自然少不了。 房間沒有貯物櫃，行李只能放在床邊或床底，完全沒有安全感，貴重物品如照相機、旅行支票等也要隨身攜帶，有女舍友說 sleep with the money miles miles away。
一層樓住上過百人，只有五、六個洗澡的地方，十個洗手間，洗手間也不敢恭維，沒有天花板，舉目所及是縱橫交錯的電綫，最心痛是在這裡遺下一條純銀頸錬。 這間旅舍還有一個特色，晚上十時半會自動熄燈。
跟同房女子交談，原來她亦到過亞洲，問一下她對亞洲的感受，她說不錯，天氣有點熱，她很喜歡在亞洲的日子。 我還詢問她有關吃的事情，我從瑞士來， 只在火車上吃過一些乾糧，還沒有別的東西下肚。 她建議我到樓下飯堂，食物不錯，有 pizza、pasta、有肉有菜，每人每份 5,000 里拉。 5,000 里拉一個晚餐， 真是花不起。 再問附近可有超級市場，她說沒有超市， 小商店是有的。
離開旅舍，正值黃昏日落，海水被染得金黃，還有四周建築物磚紅色的屋頂，來往的船隻，形態不同的橋樑， 交織成一幅很美的畫面。 旅舍附近的小商店已關門， 仍有一間 pizza 店在營業，門口有一個餐牌，上面列明各種各樣 pizza，店主很聰明，在門口放有幾張枱椅， 在美麗的黃昏下用膳，很浪漫。
本打算買 pizza 回旅舍吃，恐怕店方不做外帶，又怕旅舍不批准，只好打消念頭。 回旅舍途中，有一餐廳出售麵包、餅乾，發現一款夾肉包只售 600 里拉，買了一個回旅舍。 由於肚子餓，不消五分鐘便把麵包吃完， 覺得頗美味。 坐在床上，計劃明天的行程，又計算餘款，發覺少了一千里拉，心想可能是在碼頭買船票時， 找少了錢，下次小心吧。 後來，偶然看見旅舍收據， 才知道真相，旅舍漲了價，要 8,500 里拉一晚。 我按多年前旅舍手冊收費來計算，自然少了一千里拉，我還寫信給家人，訴說被人騙去 1,000 里拉呢。
一宿無話，大清早起床，梳洗一番，到餐廳吃早餐， 才知道早餐在七時半開始供應，先行返回房間。 再到餐廳時，已有十多人在進食，在廚房窗口前排隊領取食物，發現旅舍是用大碗來喝咖啡或茶。 那碗又大又厚，只能捧著喝，很豪情。
吃罷早點，買船票去聖馬可廣場，但渡輪只去聖馬可附近的碼頭 S.Zaccaria，再徒步前往廣場。 聖馬可廣場果然名不虛傳，三面被博物館包圍，一面臨海，廣場上有咖啡店，當然還有白鴿。 若然天朗氣清，可以從聖馬可廣場眺望對岸的旅舍，可是，當我踏足廣場時，下著毛毛細雨，大煞風景。 義大利的博物館及教堂在星期日免費開放，在我逗留期間，沒有多少個星期日。 花 700 里拉到 Dog’s Palace 參觀，經過一條又長又窄又斜的階梯，來到博物館，有很多用金色小階磚砌成的圖畫， 有些已經剝落，有些則經過人工修補，還是沒有原來的完美。 參觀很多畫，又看到圓頂教堂非同凡響的設計， 上到天台，很多人或休息或拍照或看風景。
有一對夫婦，正在拍照，看見我便央求幫忙替他倆拍合照。 他的太太想以聖馬可廣場做背景，奈何太多遊人，他的丈夫便着他的妻子往別處拍照，但太太不肯， 很不高興，頻說她喜歡這個地方，二人爭持不下，待遊人稀少時，才拍了一張合照。 拍照完畢，那個男人問要不要替我也拍一張，我回說不用。 我又跟一對來自英國的夫婦交談，其實，主要與那個女人交談，她因門牙脫掉，說話有點漏風。
遊畢聖馬可廣場，順道步行前往火車站。 據同房舍友說所經之處，有窄巷、小橋等，很有古味。 拿着地圖，起程去接觸威尼斯的另一面，穿過一條巷，走過一條橋，左轉彎，右轉彎，看見有瞄頭的店鋪，便會停步看一看。 如是者，不知行過多少窄巷，小橋。 有一間賣 pizza 的店鋪，在櫥窗擺放五、六款 pizza，每款都有二種以上的配料，價錢有 1,000 里拉和 1,500 里拉二種。 店內有一名店員，當時有二位女顧客在買 pizza。 之後，店員跟我說pizza? 我只有點頭，用手指一指，並用英語說 the third one。 那名店員的英語水平不錯，他從第三盆裡取出一塊大小如方包的 pizza，而且還把 pizza 加熱，放上一塊紙，便遞給我。 嘩!很好味，邊行邊吃，滋味無窮，後悔不多買一件。
途中，有一個街市，新鮮水果、芝士、蔬菜、雜貨、 肉食、凍肉、魚，尤其是魚檔，魚類很多，有些還是我第一次看見的，如:綠色的魚，根本叫不出名堂來。 在街市裡，有很多警察在巡邏。 在漫遊街市時，買了一公斤橙、一公斤麵包，還欠一些塗麵包的東西。 看中了一瓶果醬，在攤檔前排隊，排在前面的都是主婦，當輪到我時，一位主婦主動讓位給我，我對店主說要一瓶果醬，店主是義大利人，不曉得我要什麼，從店鋪走出來，我用手指一指那些果醬，他和那些主婦們異口同聲說了一句義大利文，店主給我一瓶果醬，收下 1,100 里 拉。 帶著橙、麵包、果醬，跟著人潮走，不知不覺， 又回到聖馬可廣場來。
在廣場碼頭買了一張船票去火車站，交付 1,600 里拉領回行李，搭船返回旅舍，在船上與二位孭背囊女子相遇，當船到 Zattere，那二位女子想下船，我立即上前阻止，對她們說這不是去旅舍的碼， 只是名字相似而已，其中一個問我，是否以前來過，我說昨天才來。 我們三人一直站在船旁，直至到 Zitelle 碼頭，下船後，步行去旅舍。
威尼斯很美，全市沒有車，只有船。 每當早上、傍晚，陽光灑在河面上，磚紅色的民屋，圓頂教堂，還有那不同形態，不同顏色的橋，渡船、貢多拉在橋下經過， 可以想像，威尼斯有多美。 聖馬可廣場，亦是我最喜愛的，記得有一次，正在廣場蹓躂，大群白鴿在頭頂飛過，此時，咖啡室的音樂師奏起音樂來，置身其中，有 一種浪漫的感覺。
在威尼斯住上三天，在最後的一天，吃過早餐，帶著行李，離開旅舍。 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與黃昏的美麗景色，不遑多讓，還可以清楚地看見對岸的聖馬可廣場。 登上渡輪，當船駛過旅舍時，旅舍門口的義大利文招牌，坐在大門口以及背著背囊離開旅舍的舍友，一一在眼前略過。
當船隻慢慢駛進火車站範圍時，一艘警方的船隻亦在附近。 我坐在窗口位，看得很清楚，船上除了警方外， 還有幾名男子，他們站在船上，個個有手鐐扣著，一個一個。 警員先上岸，跟著是那些疑犯，最後是行李。 一幹人等上岸後，警員將行李交給每個疑犯，然後慢慢走進一座建築物。 原來那些犯人都戴上腳鐐，這個情況是第一次看見。 我緊緊地盯著， 不只我一人，還有同船的其他乘客，他們也議論紛紛。 由於太接近，那些警察、犯人，也望向我們這艘船，可清楚看見疑犯的樣貌，都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