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

夜晚2:30，最近總是在相同的時間醒來。拉開窗簾，全世界安靜地彷彿只剩下我一人。雖然是盛夏，但身處海拔1000公尺，深夜的氣息仍舊有點寒意。披上薄披肩走到前院，住家旁屬於森林的獨特香氣，淡淡的圍繞四周。

像是起霧一般，感到視線有些模糊。大門旁路燈所映照出的光線，像是下著微微細雨，卻又圍繞著一圈光暈，原來是雨霧的深夜。

那年，遇見了他。

非常短暫的時間裡，我們度過很快樂的一段時光。那時他一邊工作，一邊申請要到國外唸碩士，所以我們盡量不給對方太多壓力，因為我們都知道，分離，是我們遲早要面對的。終於，他拿到了學校錄取的通知，也即將在一個月後要出發。

但，當他開始辭去工作，開始打包行李時。發現到，我沒有想像中那樣的坦然，因為不知不覺當中，我早已習慣他的存在。

在出發之前，我們和他的父母一同餐敘。

「不然，要不要先訂婚？妳可以來家裡的公司上班，如果要出國看他請假也較方便。」他的父親說。

「我···」突如其來的一句，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爸，你是很嚴格的老闆，她在你公司上班我才擔心。」他說完，大家都笑了。

那天晚餐的氣氛相當愉快，沖淡了他即將離別的感傷。

在他出國後，我們相隔一兩天仍會找時間通話，直到有一天······


我撥電話過去時，是另一個女生接聽的聲音。電話是我按照已設定好的記憶鍵撥去，號碼是不會錯的。所以···有些事情已經非常明顯。

半小時後，他打給我：「妳剛剛有打來？」

「對。」我說著，一邊流著無聲的淚。看著窗外，漸層的灰色天空，正是霧雨濛濛的時刻。

「······」電話另一邊開始沈默。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

幾年後的一個週末，在百貨公司採買完，一層層搭著手扶梯要下樓時，在餐廳樓層的轉角，遠遠的我看到了他。他臉上帶著笑容，手上抱著一個可愛小女孩，一大一小兩人開心地說著話。我正要轉身離開時，他也看到了我。

相視的幾秒內，所有往事瞬間浮現眼前。我微微笑著和他點了點頭，他也回應我一個微笑。然後，我輕輕轉身，繼續搭著手扶梯緩緩離開。

心中，早已沒那麼痛了。雖然不是一起牽著手，但各自也都繼續勇敢地向前而行。看到他過得很好，我也相對釋懷。我想，關於他的所有回憶，是時候可以裝箱收藏了吧。

庭院裡的雨霧已漸漸散去，原本漆黑的天空，輕微地透出光亮。


無論是美好或是苦痛，過去的事實都已無法改變。但可以改變的是，我們看待這些回憶的方式。或許該學會如何輕輕放下，才能讓某一部分還深陷回憶的我們，繼續向前。

若您喜歡 Emilya Kao 的文章，請記得按讚、留言、分享，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