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朝朗映,窗前的陽光一如既往,八月底的早晨,我悠悠轉醒,在冷氣拂披的房裡,絲毫無感於外頭熾燦,畢竟,窗臺枝葉間的明媚光澤,非是夏所專有。
如果這是深秋,我會在睡前為風留下拜訪的門徑,待在傍曉際,它將無聲無息穿越附倚窗格上的冷紗,疏斜,近身側。
我總想像哪朝睜眼,霑繫眉睫上的會是沁澈雪飾,外頭,飛亂飄零的霜花墜綴蒼椏,傾刻,因風而起,嵌成凌揚織緞,旋若娉婷鈴音,在陽臺邊,在我身倚的欄前,愜聆風曲。
對於雪,對於雪晨,屬乎過往的印心景象,終究凝成於此副熱帶的窗前,作一縷執著,反覆徜徉在知其美,而不知其真的詩境裡,架空那座夏雪的亭閣。
寒冬裡,深山中,那是我第一次有所感知,感知自己身處純瑕雪之世界。那時,我與家人正玩樂在白色遍領的雀躍裡,羽絨袍推著踉蹌的身形,情不自禁的疲累,我不罷手,終因眼前一切,竟是這般使人興奮,身將癱軟,心猶還狂顫不止,還想停留在那不曾見過的茫茫大地,便已悄然沉睡。
是誰呢,是誰給了我無所顧忌的安全感,又是誰予我能可在雪原悠然自若的勇氣,致我這般快意,這般企盼再一次的雪覆蒼塵,佇在夏的臺前,一個清澄雲曦的東方。
雪,就這樣停留在想像裡吧。那是快樂的回憶,那也是使我安心的回憶,縱使雪晨不過漫瀲在如浪波逝的曉夢中,我亦,何其有幸。
初秋有雪,大概是我想為這炎炎夏日遞上的回憶,在曾經有雪的世界,我於幼時的歡樂上添寫幾筆浪漫的凝視,那是我的雪,我的雪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