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座橋》第六章：新的身分－(二)

　　夜晚，約莫7點半，在姬凡學院辦公室。
　　伊人人剛去拍完Wooden Bridge上課的紀錄照片，巡堂後才返回辦公室，剛走進辦公室，便看到大家圍著姬凡院長坐，她連忙找到位子，挨著佑菁坐了下來，「院長好，巡完堂了，一切無異，新參學員認真上課中。」
　　「謝謝人人，請坐。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跟大家說。」姬凡笑著一一看著眼前的大夥。
　　院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媽……妳該不會……？
　　佑麟、佑莉、佑菁與伊人人四人面面相覷，在心中推敲著各種可能的答案，終在接下來的話得到解答。
　　姬凡給了眾人一個微笑後，緩緩道出：「是這樣的，大家都知道……由於我這陣子身體緣故，常常不在院內，感謝大家在各自的工作上都很負責任，協調各種狀況，也有足夠的能力去應對處理，讓我非常放心，未來希望大家可以繼續保持，有機會邀請我，我也會回來上課……說到這邊，應該有人聽出來了吧？我即將卸任院長一職，應該交棒給妳們了。」也該是讓年輕的一輩接手了，
　　姬凡的一席話投下震撼彈！佑莉傻住：「什麼？」
　　佑菁和佑麟不經意直接喊出：「媽！」
　　「院長……」伊人人雖有猜想過，但沒想到是真的……
　　「妳們怎麼這麼驚訝？人事變動對於學習禪修的人是很正常的，妳們都怎了？老師們，請保持淡定，我仍是學院的老師，也是妳們的靠山。」姬凡笑著提醒。
　　「別丟下我們……捨不得您……我們不行的……」
　　「我不是丟下妳們，我是相信妳們！」姬凡笑著說。
　　「這陣子，我總感覺力不從心，這也是我考量許久後才訂下的，未來，佑麟將承擔姬凡學院的新院長兼學務長，若之後找到合適的人選，可以舉薦擔任院長或學務長，只要大家同意。而教務長，一樣是佑菁，總務的話，我建議改畢業生承擔就可以了，妳們再跟學生心超、心庭兩人談談，她倆都挺適合，佑莉可以先幫忙帶新人，上手後，就專心去忙家務跟孩子吧，職業母親辛苦了。」姬凡投下一顆顆的震撼彈，大夥兒似乎第一時間還不能接受。
　　佑莉雖很感謝，但這一切也太突然。「謝謝老媽，可是……」她看著自家姊妹佑麟和佑菁，有些為難地說。
　　姬凡繼續接下去說，「最後，我要再一次謝謝人人協助老三、老么及Wooden Bridge新宅所有的工作，聽大家說，妳不僅幫了很多很多的忙，而且與大家相處得很好。有鑒於此，我代為問問，人人，妳願意擔任Wooden Bridge的助理秘書，協助老三佑清他們嗎？未來Wooden Bridge有很多不同的工作要分流安排，老三一個人忙不過來，加上不能隨便找人，因此，他向我推薦了妳，也請我這邊詢問妳的意見……不知道妳意下如何？未來的薪資與休假妳都可以再跟老三他們安排。」
　　從沒有想過自己要換一個環境，感覺就這麼與好友們分開的伊人人愣住，「院長我……」
　　姬凡看著人人道：「人人，我知道妳和大家感情很好，學院的事妳也做得很好，妳可以慢慢思考，等下下課後，老三跟妳談談後再決定就好，過兩天再給我們回覆都可以，好嗎？」
　　伊人人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先道了謝：「謝謝院長。」
　　「我是真捨不得妳離開學院，但因為是在Wooden Bridge，等於也是我們自家人的團隊，才推薦妳去，說實在，在那邊妳可以學習、發揮更多，雖然一開始兩邊都會辛苦，都要培養新人、新默契，但是畢竟明年學院才開學，Wooden Bridge的工作也是漸進式的，相信大家可以的。」姬凡對這群娘子軍很有信心。
　　「大家怎麼都哭喪著臉，難道……妳們會讓我失望嗎？」姬凡故意反著詢問大家。
　　「老媽……我太年輕……擔任院長……我怕……」佑麟停下手上筆記，誠惶誠恐地表達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佑麟，這幾個月，其實妳擔任代理院長的工作做得很稱職，不用操那無謂的心，不要忘記，我永遠是妳的後盾！更何況，大家都在，妳一句話，我們都會到，我又不是都不來了，我一樣要在學院上課的，佑莉空閒之餘也一樣能幫忙，不是嗎？妳明明這幾個月都已經在做代理院長的工作了，怎現在這麼沒信心？這不像妳！」
　　立刻轉換思考，願意應援母親的佑菁，此時拉起佑麟的手，給予滿滿的支持說：「麟，讓老媽好好退休，養身體吧？老媽，我們會加油的！」
　　「謝謝菁，是啊……我預計下周找妳爸爸上山度假一陣子，佑地style也該交棒出去了，他們明早會開會，妳們大哥、二哥已經足以獨當一面了，我們應該要享福了才是。」姬凡繼續投下人事震撼彈。
　　「親愛的大家，姬凡學院未來的目標與希望，我相信妳們都很清楚，也持續在實踐中，我們要繼續把人間生活禪這麼好的禪修方法、寓意分享給更多的人，一年最多開2班，所有畢業生，覺得適合的，就把他們留下，好好栽培訓練，像怡超、心庭這幾個畢業生都很好，她們都能承擔。一個正派的信仰、禪修方式，可以幫助社會不再汙濁，所以我們要持續加油！對了，佑麟，經費不用擔心，好好招生、好好教學，佑地會是最大的支柱者。」姬凡拍拍女兒們的肩膀，給予滿滿的母愛與信心說道。
　　「我們知道了。」佑家三姊妹與伊人人異口同聲回道。
　　「我會寫封信給各位老師們，妳們再替我一一送去周知，鐘聲響了……剛好，佑莉，請老三過來，我讓人人跟他談談，人人，妳有什麼要問都不用客氣，我給妳靠！不怕！」姬凡說。
　　伊人人點點頭。「謝謝院長……」
　　「還叫院長？叫我凡姨吧！」姬凡拍拍人人的頭說。
　　「謝謝凡姨。」
　　「真乖！妳媽媽跟我是舊識，妳媽媽有妳這樣的乖女兒真好。」姬凡摟摟伊人人，衷心地說。
　　凡姨，我會想念您的。「謝謝凡姨。」
　　「一起試試吧！」不怕，孩子。

　　夜，更深了，皎潔的月，高掛著。
　　伊人人望著天上的星星與明月，想起剛才與佑清的談話，她正坐在頂樓地板上，現在夜已深了，大家都休息了。
　　新工作雖然是全新領域，但是可以學習更多事務，待遇也好，還有公務車配給，不論是學院還是Wooden Bridge真的都對自己很好……
　　我……該去嗎？
　　當助理秘書一職……我能勝任新的工作嗎？
　　是一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工作與環境，若跳出舒適圈是可以學習到更多，有可能讓自己更好……但是……她懷想起當時到姬凡學院工作時，自己和三位師長好友在頂樓曬拜墊，那副歡欣的情景……接著又想起，前幾天……自己被佑雲親吻額頭的場面……哎呀……伊人人心煩意亂……她揉揉亂髮。
　　「在想什麼？」突然，自己的上方，出現一好聽的男聲嗓音。
　　「呀！」本在思考的伊人人因有人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
　　「抱歉，人人，嚇到妳了，我是佑雲。」佑雲感到很過意不去，趕緊道歉。
　　「你怎上來？」伊人人環視一周不解。
　　「從小我就在這學院玩耍，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佑雲長腿一坐，坐在伊人人右手邊。
　　「啊……」這也是我的秘密基地。
　　「會冷嗎？」佑雲問。
　　「不，很舒服，吹吹風挺好，我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人人感受著迎面的風，入秋了，涼風舒服沁涼。
　　佑雲再問，「大半夜的？」看來是有什麼麻煩事？「不過，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人人此刻似乎感受不到月色之美好。
　　「跟清哥談完後，一定很讓妳苦惱吧？」佑雲猜想。
　　「你知道了……對喔……你一定會知道……你倆可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人人說。
　　當然，因為我是最希望妳能來的人啊……「是不是捨不得這裡和同事？」佑雲溫和地問。
　　「我想起……當時夏天，和大家在這裡曬拜墊套的事……好歡喜、好有默契！」很難再找到這般工作夥伴、人生知己了。
　　「我相信妳新工作與舊友一樣能兼顧得很好的。」佑雲說。
　　人人不解，看著始終望著自己說話的佑雲問，「你對我也太有信心了？」
　　「那是當然，妳忘了，妳可是讓一個了無希望的音樂家站上國際舞台，讓一個了無生趣的少年重新擁有夢想、造福許多人的珍貴存在！」拍著胸的佑雲侃侃而談。
　　人人不敢相信，「我？」
　　「是，妳看，我就是一個例子，當年妳在那一座橋上鼓勵我說：『用音樂給世界幸福』，還有妳告訴我，要我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別妄自菲薄……伊人人，妳忘記妳當年曾說過的話了嗎？」佑雲提出絕對性證據說服人人。
　　人人當下也深受感動，但她不覺得自己能像眼前的佑雲一樣，那般的光彩奪目、那般的才華洋溢，她顫抖地說：「不過，那是因為佑雲你本身就很棒啊……可是我不是啊……」
　　「別害怕，妳有我。」佑雲堅定地說。
　　人人無法反應過來，不自覺地凝視著佑雲。「有你？」
　　「人人，妳也是一樣，妳本身就在發光，要是妳會害怕，別忘記有我。」佑雲牽起人人的手，人人的手小小的，握在手中的感覺好奇妙、好溫暖。
　　佑雲，我想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前進嗎？
　　「我希望可以陪著妳一直一直……從小我中文沒有多好，但妳懂得我的意思的。我的心裡只有妳，伊人人。」佑雲最差的一科就是中文，但他有滿滿的真心實意，不怕火煉，他眼中的人人是如此的美好、珍貴。
　　「我……」看著自己的手被佑雲牢牢地放在胸前的人人，此時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相信我吧！」佑雲點點人人的額頭說。
　　下一秒，他突然想起說：「啊……抱歉，忘記我跟清哥約好要對一下器材的清單，抱歉，我先離開，今晚好好睡，所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
　　「謝謝你，佑雲。」人人說。
　　佑雲拍拍人人的瀏海說：「叫我雲就好，人人，晚安。」
　　佑雲語畢後，留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伊人人獨自一人在頂樓，好在，還有陣陣秋風陪著她苦惱。
　　「雲……謝謝你心中有我……我……我也是……」
　　就讓我跟著你一起前進吧……請允許我一起吧！
　　凝望著天上美好的月色與星星，伊人人下定決心挑戰看看，新的身分、新的工作。或許，接受挑戰，就是最好的答案！
　　感受不到自己是否有光芒，或許持續前進，餘光就會令我們相信。

　　很快，Wooden Bridge成員們順利完成7日的禪修課程，大夥轉換成工作模式，開始進入拍攝、蒐集佛教音樂素材等工作，經紀人佑清一早和成員們談好工作細節後，便讓大家各自忙碌，而他也帶著新擔任起團隊助理秘書的伊人人，開始熟悉、了解工作環節。
　　 「人人，妳看，這時候，我們找時間打等聯繫電話，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先準備起來的，茶水點心都可以……還有，妳看這份，這是等下MV拍攝的流程，我已經把重點圈出來，等下他們結束換裝後，就可以直接跟他們說一次流程，不過今天這我會處理，妳看著先熟悉就行。等一下，老七換好裝，妳再協助他音樂採樣那一塊，畢竟這裡妳比我熟悉，請妳帶著老七一起跑，如果完成那邊的工作，再來找我就好。」佑清拿著流程表，細細地講述。
　　人人看著流程與重點，點點頭：「清哥，沒問題。」
　　「等於妳今天就開始加入Wooden Bridge，公務車我會停在停車場那邊，這車鑰匙跟新宅的卡都先給妳，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新宅妳就住上回那間，佑雲斜對面那間，那我就把人跟車都交給妳囉！」佑清一一交代給伊人人。
　　「有什麼不清楚的就問，別客氣，老七也很清楚，聯繫不上我，妳就問他。」佑清看著眼前很進入狀況的人人，心中的大石頭似乎有減輕一點點，也感到安心，畢竟是自家人。
　　「我會的，謝謝清哥。」人人接過物品並笑著回說。
　　佑清突然想起說：「對了，老媽是今天離院對吧？」
　　「對，凡姨中午前會離開。」人人邊收妥物品邊回應著。
　　「好的，那我再去找她，我們有空再聊，先各自忙。」佑清拍拍人人的肩膀後，便匆匆離去。
　　「謝謝清哥。」人人告別佑清後，走上階梯，對著映入眼中的學院想著，感謝這段日子的學習和收穫，自己將邁入另一階段。
　　謝謝這麼美好的姬凡學院，謝謝能學習佛教的禪修方式，謝謝大家。
　　即將走上另一條路程，一切順利！

　　另一頭，剛化好妝、換上衣服、手扛著筆電，從屋內走出的佑雲，整個人俊帥又清爽，他一出來便剛好碰上伊人人，兩人停下腳步，伊人人抬頭看向來者，一對到佑雲的視線，人人頓時愣住，天啊！
　　她知道佑雲很好看，但沒有想到……竟這麼有吸引力？平時的他到底掩蓋了多少？
　　這應該是第一次人人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佑雲的偶像裝扮，她頓時覺得喉嚨好乾好乾……「佑雲……」
　　佑雲倒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他滿心歡喜地望著眼前的心上人，雖說她只穿著簡單的運動裝扮，但是在他心裡、眼中，她伊人人的存在，便足以讓他欣喜雀躍，他笑咪咪的彎下身子，注視著只到自己胸前的人人說：「怎了？人人，妳今天好嗎？我可以請問妳，學院這……有沒有那種比較低頻的聲音可以收錄？就妳印象，像是大鼓，或是其他佛教樂器都可以？」
　　人人一時還無法接受眼前這般吸引力強大的佑雲，難怪……全世界有這麼多粉絲喜歡Wooden Bridge，這時的她，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佑雲不再只是她平日裡認識的他而已，佑雲不僅僅有才華，連顏質也是一等一的不同於平常人。
　　人人趕緊將視線收回，故作鎮定，深呼吸後回道：「我想想……有，用餐前的打板聲、還有晨鐘暮鼓的『暮鼓』，聲音都比較沉，可能還有……殿堂裡的大木魚，聲音應該也合適，都是比較低沉的那種。」
　　「好，那我知道了，另外，有沒有比較尖銳一點的聲音？除了等下中午齋堂那會有雲板的聲音，請問還有什麼？」佑雲似乎沒有聽到人人狂跳的心跳聲，一股腦兒地還在思考工作上的問題，他打開隨手帶著的筆電，不自覺地上半身就側靠人人，貼在她旁，旁人看，宛如在撒嬌，絲毫不畏來往的工作人員的眼神。
　　人人趕緊深呼吸，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其他人，她平緩呼吸後，默默地移開一點點身子說：「引罄的聲音，或是……上課鐘、下課鐘，及大鐘的聲音，都屬於音比較高一點的那種佛教法器聲音。」
　　「太好了。人人，等下大殿是不是有午供佛事？」佑雲突然想起今天好像中午會有佛教的佛事會進行，從小他多少也受到父母、哥哥佑清信仰佛教的薰陶，佛教的一些儀軌、佛事、規矩，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聽聞佑雲這麼問，伊人人抬頭、低頭看看自己與佑雲兩人的服裝，推斷道：「對，剛好今天是農曆十五，中午用餐前，大殿會有一個供養諸佛菩薩的午供法會，我們可以去看看，你跟我都穿黑色，應該夠低調，等下我先跟知客師父打聲招呼，應該就可以在旁邊低調的錄製。」
　　「好的，那我們先戴工作證，人，這是妳的！」佑雲蓋上筆電後，從口袋抽出兩個工作證，他先替人人戴上工作證後，再戴自己的，隨後便走進辦公室。
　　人人有些害羞的讓佑雲替自己戴好工作證，隨後也跟著進辦公室，她指著桌上錄音裝備的盒子問：「謝謝，雲……這些都要帶去的，對不對？」
　　佑雲笑著，對人人點點頭，聽見心上人喚自己單名，心情頗佳。
　　「人人？」
　　 聽到佑雲又叫了自己，人人暫停手上動作，看向佑雲。「怎麼？」
　　 「謝謝妳能加入Wooden Bridge，我好開心。」佑雲真摯地看著人人，語畢後，他便拿好所有裝備往外走，「我們出發吧！」
　　啊……人人聽見佑雲真誠的話，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好乖乖跟著佑雲，臉蛋上的笑顏騙不了人，甜蜜愉悅著。
　　有一種情誼，平平淡淡，但仍可以不平凡，那便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