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感情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你愛我,賭贏你情真,賭輸了,我死無葬身之地。
張依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場盛大的酒局,一口威士忌下去,烈的嗆口卻暖身。
她坐在一個老氣肥胖男人的大腿上,纖細的手摸在男人臉上,調戲般地朝人笑著,嬌俏嫵媚。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件櫥窗裡的精品,被人炫耀展示著。
「如果這裡天天都有你,我還去什麼其他酒樓?」 那個男人說道。
張依用手輕輕地用手背拍了男人一下,眉眼中帶著戲弄卻又笑的明豔,男人被打了也不心急,反而哈哈大笑,在她的臉頰下親了親,但她心理嫌棄卻表現出欣喜的樣子。
"葉總!您說什麼渾話,我可不是姑娘!"
"哎呀!我當然知道!你可是趙合德,我是漢成帝!來!喝一杯!"
男人舉起杯子,一張口就把酒杯幹了個乾淨,她也回敬了一杯,心裡想的是時空穿越與趙合徳是否一樣厭惡寵愛自己的漢成帝?
「給我杯冰水。」
她不勝酒力踉蹌地往吧檯靠,小巧的臉上掛著紅暈宛如熟成的蜜桃,拿到冰水便把臉貼到玻璃杯上,雙眸低垂,嘴角還是帶著笑的。
張依見身邊站了個有著像西方面孔的中年人,他的頭髮已經有些花白,臉上也有歲月留下摺痕,卻也掩蓋不了他比那些油膩滑頭的老闆好的多。
「我好像從沒見過這位先生。」
她說著英文,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身旁的他,手指一圈一圈繞著杯緣,他漫不精心的抬起頭瞟了我一眼,他眼神似鷹般銳利,看得她心裡一顫。
「我被朋友帶來的,沒來過九龍這的。」
他用中文回應著,眼神不時的看向這裡張依這裡,她便有些尷尬的喝著水,唇印印在杯上清晰鮮紅,他拿起香菸,點頭示意。
「我不抽菸。」
他獨自抽起來,張依自討無趣的轉身要回去那狼窩裡,
他突然轉頭對我告訴我他的名字:
「沈默成」
他的聲音渾厚沙啞就像古典樂裡的合弦。
「沈總好,我是張依」
九龍的清晨是蕭瑟的,街上零星只有幾個醉漢,更多是從酒樓下班的姑娘侍者,她與小知坐在出租車上,看著夜裡亮著的燈一個個熄滅,又看著太陽溫暖的光照在閉塞昏暗的牌樓上。
「等等飲茶?好不容易等到你這個頭牌沒出局,我們姊妹一起吃好的」
小知是個地道的香港女孩,比張依大三歲,平時下班就得去飯店裡喝口茶、說說八卦,才能紓心回家睡美容覺,她點頭答應,小知眼裡閃著純真清澈的亮點,跟張依比起來她更像是年輕的那個,小知叫司機開去中環的裕香茶室,她知道,是想趁她在叫她請客。
「你為甚麼不答應給葉總做小,他手下可多錢了,你也不用天天在牡丹樓里周旋。」
小知與張依坐在窗邊,她一邊點起菸,一邊喝著上好的香片茶,她對小知的提問不以為意。
她小時候家裡還有些家底時,父親與祖父就愛養小姐,她看著那些花一樣的女人來來去去,被拋棄、被輕賤甚至去尋死,反正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她有時候想自己淪落至這煙花地是不是他們的現世報。
「小知姊,剛入局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做情婦,只陪笑。」
「你總得給自己找出路不是?就算你有點手腕,男人們流水式的給你花錢也會到頭,不是這樣青春又能耗上幾年?」
小知耐心地勸著,張依苦悶的聽著,手扶著額角似乎是頭暈。
「罷了!勸了你也不聽,喝茶。」
她見張依無動於衷便往的杯子裡添熱茶,她看著熱氣蒸騰而上,空間似乎添了幾分溫柔,她撇眼見茶室外養了鈴蘭,現在正是勝放的時節,白色的小花一株株的垂在院落中,茶室裡也充斥著花香...。
喝完茶她回去還算舒適的公寓,心裡想著晚上去勾勾姓葉的,下個月就能換到深水埗那裡的房子,接下來一陣酒勁上頭伴隨著睡意,她迷糊的跌上床,再醒來時已經是日落黃昏時。
張依坐在浴室裡洗澡,洗去身上殘存的酒氣與不甘,洗去身為人的自尊,接著,坐回梳妝台上,描眉化目,再為白如紙的臉上抹濃豔的脂粉,唇上點紅,鏡中宛若虞美人之魂。
「呀!張大小姐!你總算來了!今天有個大客!沈總要你陪!」
她一下車就見到樓前站著的老闆月娘,連拉帶扯得把她丟進了頂樓的獨立包間,裡頭坐著各色的男女,他們纏綿做一塊,都快分不清你我他。
好不容易撥開這一片雲泥,才看到坐在主位上的人,他一臉陰沈就像隻嗜血的狼,我看出來那是昨天搭過話的沈默成。
「沈總,你找我?」
張依用著嬌弱的聲音朝他說著,見他不搭話,軟了腰枝挨著他坐下,他的手搭在肩上,一股檀木香伴著酒味沖進鼻腔。
「昨天我打聽了才知道,張小姐可是九龍紅牌,論姿色香港第一,今天就想見識見識。」
他的聲音低沈,吐字起來都是重音,一字一句都打在點上,他端上一碗酒,青花白瓷上是雙龍搶珠的圖紋,聽月娘說過這是祖上留下的玩意兒,只招待人上人,連那個姓葉的都沒有這底氣用。
她的眼睛裡放了光,難道真碰上了大款?
「不陪我喝一杯?」
他問著,不怒自威,張依的手有些顫抖的接過碗,一口飲盡,酒自是暖人,喉嚨裡都像火燒過一般。
他好不容易笑了一下,她也擺出了一副嬌媚模樣,用指尖勾著他的臉龐,摸過他下巴細碎的鬍渣….。
「昨日聽葉匡嚷嚷著你是趙合德,我就想我有沒有榮幸當這個漢成帝。」
他一把把她摟進懷裡,順勢臥在他的膝上,用手掩著笑。
「漢成帝沈迷溫柔鄉,還把江山都賠掉了,難道沈總也想入這個後塵?」
她調笑般的說著,沈默成露出了一絲玩味,他似乎是覺得張依有趣
他也許只是個把我當成玩物的人罷了。
張依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