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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狗兒巫里。之一：我以為我幾乎要失去牠了

時間：2019年9月24日-9月25日

我以為我幾乎要失去牠了。

幾個月來有發現巫里興奮的時候氣喘頻率變高，歐娜分享自家狗狗也有類似情況，建議我帶去看心臟。去年秋天我開始在外地工作，和弟弟同住在他買的房子裡。住在頂樓的溫度一直比室外要高上好幾度，夏天一到我便把巫里放在台北，爸爸工作做二休二、媽媽上班時間較彈性，比較有機會讓內向的狗狗感覺到家裡有人，也可以幫忙注意。因為巫里在台北，我只能每周往返台北，除了帶牠去動物醫院拿例行的甲狀腺藥，也只能趁這時候帶牠問獸醫有關氣喘的事。

每周末往返台北其實是件很累的事，終於在天氣轉秋的時候帶牠回來。
我一直留意牠的狀況，牠太久沒回來這裡了，要和弟弟養的柴犬小米相處有點緊張，加上眼疾看不清楚環境，經歷兩天左右的適應不良後終於放鬆了一點。我這才跟著放鬆了，想著晚上煮什麼做什麼，一進門就看到巫里已經在紗門前等待了。牠如平常一樣興奮地轉圈，但喘氣聲有點大。我把牠抱起來安撫，讓牠不要這麼興奮。

剛進門的我忙著放下身上的行囊，這時瞥到牠趴在我的房門口。
不正常，這種時候牠會站著看我一舉一動，然後跑到櫃子前用眼神指示我餵晚餐。我人已經走到房間外，牠還是趴著不動，頭向著已經關上燈的房間。我感到不對勁，抄起手機拍影片，想說可以讓醫生看看影片的狀況，牠還在喘氣。

不行。

我影片也不錄了，立刻把剛換下的外出服又換上，拿了手機錢包和狗籠準備帶牠去看醫生。牠一邊喘氣，後腳完全使不上力往後一攤，頭也沒力地擺在前腳側像是快要斷氣，然後失禁了。

我腦海閃過以前讀過各式各樣關於狗狗臨終前的症狀，又不合時宜地想到極愛乾淨的牠對於失禁一事會不會覺得很恥辱，我把牠輕輕抱起，拿濕紙巾清理一下沾到尿的屁屁，然後急著拿鑰匙。當我忙成一團走來走去，聞到屎味才發現牠大便失禁了，而且我還不小心踩到，現場簡直一片狼籍。弟弟養的小米一臉傻氣看著我，似乎也感覺到不對勁（再傻的狗，聞到屎味也覺得不對勁吧！）。我看沒沾到我身上，決定留下這一片混亂先急診再說。
當我把巫里放在籠子裡的時候，牠已經可以坐著了。
我努力按下心急，騎機車車速特別放慢，怕巫里再受到刺激。我提著狗籠進去那間我平常有留意但從沒進去過的動物醫院，很冷靜地說明巫里的狀況，獸醫助理比我還急：「那快點進來1號診間。」

巫里已經恢復很多了，醫生讓我把牠抱到診療台上仔細地聽三次心臟，然後聽我描述過去病史、最近的身體狀況及發作的情形，我對我的冷靜感到不可思議。巫里因為身體沒力，在診療台上遇到陌生醫生也沒有低吼，乖乖地讓人擺佈，然後不停發抖。

醫生餵了牠兩口雞肉泥安撫牠，判斷可能是大腦不正常放電所致，即可能是癲癇小發作。有癲癇病史的巫里，的確有可能是這個因素所致。
「不過牠的食慾蠻好的。」醫生說，又挖了一口雞肉泥餵牠。
「哦，牠很愛吃，從來沒有食慾不好過。」我看著巫里把雞肉泥全部舔光光，牠能好好吃東西是多麼平凡卻令我感到安慰的一件事。

醫生餵牠兩劑和神經相關的藥，我才放鬆下來，很想大哭一場。我努力壓抑想哭的感覺，我以為我幾乎要失去牠了。就算我一直在做心理準備，我還是永遠不會準備好。

回家後看牠一切正常，我放下心裡的大石頭。
接著我又花了很多時間清理家裡的屎尿，可憐小米跟屎尿相處了一個小時多。我吃完晚餐攤在沙發上耍廢，原本晚上想要做的事一件也沒做。兩犬都睡在我旁邊一起耍廢，雖然牠們身上都有點狗味，但那味道讓我覺得安心。

巫里又多了兩瓶藥和一盒神經/心臟保健品。
飼料櫃要變成藥櫃了。

近年來不太在臉書上分享東西的我，昨晚寫了上面那篇長文，還把巫里當天氣喘的影片和照片都放上去。人在外地孤立無援的我嚇到了，很希望被安慰、很想求救。搞得我現在下班回家前特別有壓力，很怕牠又因為太興奮倒下，運輸籠也放在門口不收了，以防萬一。醫生開了三天的神經用藥，吃完後周六回診。那藥一聞就很苦，牠認命吃光的樣子好讓人心疼。

醫生說這藥會讓牠有點懶懶地，我擔心地看著牠不尋常地趴坐在廚房門口前不動，當牠感覺到我的視線後也抬頭看我。我把牠懶懶的樣子拍下來，猜想這應該只是藥物的關係。
會沒事的吧？應該只是藥物的關係吧？我安慰自己。

整個夏天牠都在台北度過，這個帶有秋意的周日才帶牠回來，準備跟牠一起好好生活。回來的當天牠好像很不適應，整晚都是緊張地站著。周一弟放假，我特別傳訊問他巫里是否有放鬆點了，弟說牠早就睡死了。送牠去急診之後我很害怕，幾乎不敢再抱牠，怕牠覺得不舒服。
儘管心裡充滿擔心，我仍以為這只是老狗長期照護生活的序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