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板上對於算牌手這部電影普遍負評,我也來說說自己的看法,說不上是為這部片平反,但是提供幾個觀影的方向,和大家討論討論。
電影的劇情沒有太過明確的起承轉合,比起許多大場面的英雄動作片,很容易讓人感到沉悶,迷失在一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對話之中不明所以。
整部電影是由伊薩克. 奧斯卡飾演的威廉.泰爾為主要敘事者。威廉是一名美國士兵,因為涉及了關塔那摩灣虐囚行為而身陷囹圄,在美國軍事監獄關了八年。
主角的身份背景,對於是否能對這部電影感到共鳴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關鍵。近來也有一部和關塔那摩相關的電影--失控的審判(還沒看請別爆我雷),若對於美國在關塔那摩這座戰俘監獄犯下的暴行略知一二的話,就不難理解主角所背負的沉重過去,這個難以抹除的恥辱的印記。
初次得知關塔那摩灣的戰俘監獄,是在200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J.M. Coetzee於2008年出版的小說--凶年紀事( the diary of a bad year),當中幾篇小說敘事者C先生闡述他對於現今世界政治局勢的強烈觀點的文章中。
看完這些篇章後,讓我從此認識到了另一個不同於主流觀點的美國。一個看似正義私底下卻以反恐之名犯下無數暴行的美國。在主角參與的每場世界撲克巡迴賽中,總是有一群高喊著美國的支持者和一個壯碩的參賽者,而默默無名的主角在第一次見到這夥人時,曾說有些人從未穿上軍裝服役過,卻享受著美國之名帶來的榮耀(有點忘了台詞),就如同在關塔那摩為美國犯下虐囚暴行的且承受了巨大的恥辱的主角,和在外風風光光四處巡迴演講的虐囚主導者約翰. 葛鐸一樣,三者間的兩相對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在Coetzee的小說中,一篇名為<論國家恥辱>的文章中,引用古希臘政治家狄摩西尼的一段話: 奴隸只是怕痛,而自由人最怕的是恥辱。從軍事監獄服完八年刑期而獲釋的主角,並未因此而感到真正的自由,那如影隨行的恥辱感就像是陰魂不散的鬼魅時時刻刻糾纏著他。看到第一次住進汽車旅館時,從攜帶的皮箱中取出的白布並將房內的所有東西都綁上這一幕時,讓我不禁思考是否是主角心中的恥辱感作祟,並為之帶來的心理折磨,或許是他不希望自己玷污了所到的每塊淨土,才有這樣的舉動吧。
導演試圖將主角找尋救贖洗清恥辱的心路歷程和德州撲克做一個連結,營造出人生如牌的一種氛圍,雖然有點支離破碎和隱晦不明,但還是幾幕戲值得思考。例如威廉利用二十五萬威逼柯爾科,希望他能放棄找約翰.葛鐸復仇的計畫,就如同牌桌上的詐唬,以十足的氣勢將自己從巡迴賽贏來的獎金一次Allin,希望能夠讓柯爾科知難而退,fold(放棄)掉自己的手牌(計畫)。然而再怎麼懂得算牌,卻仍舊算不出複雜的人性,看似放棄復仇計畫的柯爾科最終仍因on tilt(歪斜)而斷送自己的前程,永遠地失去寶貴的生命。
這或許是整部片最明顯的轉折,故事也逐漸來到尾聲,原本只打算帶著恥辱默默地做為一個算牌手靜靜地生活下去的威廉,面臨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從影片一開始,主角處處表現出身為一個牌手的紀律,不論是在打牌或是生活上,總是能夠知所進退,然而這個即將改變他的人生的轉牌(turn) ,終究讓他也on tilt了。雖然最終主角又因所犯下的暴行回到了監獄,但那如影隨行的恥辱,讓他覺得無法愛人、被愛的罪惡感,已在和樂琳達隔著玻璃窗食指相觸時,逐漸淡去。
另外有一幕,主角手裡拿了一對K,兩個對手一個拿著A2梅花同花,另一個對手拿著一對九,翻牌時就有一張九,主角持續下注,兩位對手都跟注,轉牌不影響牌面變化,主角繼續下注,拿著A2梅花同花的老太太,明明什麼牌都沒有,面對主角的持續下注卻還是選擇跟注,中了三條九的另一個玩家,面對老太太的跟注,覺得自己落後於是棄牌了,河牌發出了一張A,老太太的A2在河牌超車了,但是面對主角Allin的強大壓力,她沒思考太久就選擇棄牌。有時拿著一手爛牌,只要不放棄,你也可以獲得最終勝利; 反觀柯爾科,在他人生的低谷時遇到了威廉,一個想要將他拉回正途的導師,為他參加了世界巡迴撲克大賽,卻仍舊無法拯救他已經歪斜的心態。
導演選擇以德州撲克和21點做為連結,我覺得是個滿有趣思考,賭場中的撲克牌遊戲百百種,為什麼特地挑選了這兩種呢?唯一能想到的是,德州撲克是一種觀察人的遊戲,所做的每個決策都必須有所依據(連結其實蠻薄弱),如同在國際政治局勢中,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處境,並以世界撲克巡迴大賽暗喻在世界政治局勢中總是所向披靡的"美國"。
最後,關於威廉和樂琳達的愛情,看似莫名奇妙,但在影片開端,威廉的眼神就一直注視著她,連他們之前在哪個賭場相遇,交手次數都記得一清二楚,反倒是樂琳達還少算了一次。只是主角一直礙於自己所背負的恥辱,而不敢去愛。直到柯爾科的出現才終於讓他真正走出他的心魔。
原本以為是一部跟德州撲克相關的電影才去看,但是跟我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雖然讓我有蠻多思考,但絕對說不上好看,如此隱晦不明的拍攝手法和故事性薄弱的電影,也難怪得不到觀眾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