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
被臭煙味激怒的我,一邊起身急急關窗,一邊在內心咒罵。
樓下上大夜班的鄰居,菸癮極重,時不時就喜歡透出陽台吞雲吐霧一番,早就跟他說過了,他只會頂著一臉無奈的表情回瞪著你,當作沒聽到。
雖然我因此買了空氣清淨機,但有時還是必須開窗換一下空氣,而煙味就好像一條在旁邊偷窺的蛇,看準什麼時候開窗冷不防地就竄了進來。
「刷」地一聲,我快速關了窗戶,轉身又啟動了空氣清淨機,倒在沙發上蜷縮著,一邊用力用鼻孔吐氣,試圖甩出剛剛殘留在鼻腔內的煙味,一邊想著如果我居住的環境,空氣品質好得話,搞不好我連空氣清淨機都不用買,我只要開窗讓空氣流通就好了,還可以省這筆錢。
這種鄰居,早就想跟他分道揚鑣了。現在生病躺在家裡,自己身體不好就算了,還要吸別人吐出來的廢氣來汙染自己的身體,想到這裡就想要罵髒話。
躺在沙發上,我不由自主地重新幻想如果有機會生活在大自然的美好,以前帶著全家去大自然渡假村時,那種一早上打開窗戶,就是沁涼的新鮮空氣流進來,搭配著蟲鳴鳥叫,無比的舒爽。不像現在,想要開個窗吹吹涼風、透透氣,就得要一起聞到鄰居嘴裡吐出的二手菸,更別提如果風大的話,還有後巷吹來的集體油煙味。
這次生病過後,我對於在都市生活真的是感到灰心無比,在都市看病的確比較容易,但在都市生活與工作,緊湊的節奏與作息也比較容易生病。兩者相輔相成,互為因果。簡單來講除了活該以外,還要花錢治病,以及花更多的錢避免生病。
我打算來建造我想住的環境,我不想再生活在都市裡了,整天吃油膩的便當、聞著都市裡的臭煙;整天跟無聊的小孩困在功課裡解題,跟家長整天團團轉,處理他們永遠也處理不完的焦慮。
不知道那名小孩後來怎麼了。想到這裡,肚子越來越餓,我慢慢地爬起身,打算看看有什麼可以弄來吃,就算此時泡個泡麵、喝喝熱湯,都會讓我感覺好一點。
我走到冰箱前,看到莉雅在冰箱上的字條:「稀飯在電鍋裡,冰箱有小菜。」
頓時一股安心感在內心油然而生。生病的時候,你就會感覺有人照顧的感覺真好,跟以前單身漢時,要自己照顧自己的感覺差別很大。
打開電鍋,熱騰騰的蒸氣冒了上來,我端著裝了稀飯的碗公與小菜,邊吃邊細看家裡的擺設,此時生病時才有時間,慢慢看著家裡的擺設,以往我以為自己很熟悉家裡的擺設,現在才發現我跟家裡很不熟,也許是以往被工作累到回到家洗澡後倒頭就睡,沒有時間好好跟家相處,同樣地,也沒有時間跟自己的身體好好相處。
地上散落著些看起來是莉莉的勞作,我順著視線角度看過去冰箱上貼了兩幅新的畫,從貼在冰箱上的高度,應該是她自己貼的,紙上還浮貼了手做的兩個折紙,一個看起來是青蛙,另一個應該是綿羊。
轉頭我看到餐桌上莉雅的待機筆電桌面,我好奇地搖搖滑鼠,想看看網路新聞,螢幕沒有鎖,亮開了,畫面上正開著關於國外生態社區園區規劃的平面圖與資料,看來她開始在做功課了。
如果她覺得這計劃不可行,她應該還不會這麼快就做功課,應該是她發現其實想體驗不一樣的生活是我,是我自己想嘗試轉換不同的生活,莉莉只是我的其中一個原因。這一點還是聰明的莉雅,靠默契就猜得到我的想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她願意做功課開始了解我在說什麼,代表她大概至少有意願繼續了解,未來可能會跟我一起共進退,不會只是因為擔心而單純反對了。
我的內心一陣欣喜。看來她有可能被我說動了,那就好辦了,代表我有機會繼續堅持下去。我舀了一大口稀飯吞下去,想著等等她回來不知道會怎麼說,且戰且走吧。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