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甚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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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幾回清醒了,我被挾持了,挾持做了曾志華,曾志華是我的代號,有好幾次我掙扎著想擺脫掉,可是我又被抓回去,我還是曾志華,後來我想通了,我改了個英文名字叫Jenny,我想Jenny比較適合我。
  我没有美麗的中文姓名,全名曾志華。
  你想必定是男的,可我是女的。
  姓氏跟我爸,名字,爺爺改的,用了三十多年,估計用上一輩子。“智”四兄妹同用一字,鄉下做身份文件時,”智”誤寫為”志”,缺了智商和智慧,難成大志。”華”,中華民族也,偉岸強大、才華洋溢、華麗風彩,但卑微是我。
  暑期工,工廠工作,中央廣播呼叫曾志華,我立馬跑出去。
  跑到廠長室,廠長呼喝:没叫你,滾回去工作。
  我說我是曾志華,理直氣壯。
  廠長盯著我看,看看我名牌,笑了:我找的是他,指著我身旁的小伙子。
  旁邊站著個曾志華,戴著名牌,男的。他望著我,我尷尬臉紅,跑了。少女,害羞嘛。
  臨時工,酒店做侍應,被安排做傳菜員。又是曾志華,三個字的錯。
  酒席碟子有多大多重?闊度有我二分之一的身高,我153cm,稍微誇大一點點。加上躺在碟子上的死魚,應該有我三分之一的重量 ,那時的我,54公斤,現在的我,就別提了。
  女員工負責倒茶水,擦擦桌子。我也是女的。我端著這條魚,快撐不住了,魚汁瀉了一地,幸好還剩下一條魚。
  上中學時,老師說要有個英文名,看著一堆的英文名字,模糊了視野,我記得”Jenny”一字,其他不懂。
  我確定100個叫Jenny的,99個必定是女的,就好像99個曾志華是男的。我緊握拳頭,穩操勝券,這回不會錯了。剛好隔壁班的,也有個叫Jenny,女的,我竊喜。
  出去看戲、出來工作,我口吐白泡、兩行淚水,發現這世上叫Jenny的,太泛濫了,如隨地踩死的螞蟻,死不足惜。
  香港,街上,你大叫”Jenny”,必定幾十個女人擁向你,但不會是我。
  中六時,一把決心,改叫Echo,但没人認識,擺脫不了Jenny。
  阿甘正傳Forrest Gump的女主角叫Jenny、少女失樂園An Education的女主角也叫Jenny,還有更多⋯⋯
  讓我安慰的,Jenny也可以是主角。
  那以後曾志華就是Jenny,Jenny就是曾志華。
  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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