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Keagan Henman on Unsplash
在久遠以前的某個年代,森林裡可能真的有城堡。
充滿童話故事色彩的世界,樹木翠綠的很柔和、動物的線條也很唯美,沒有任何有殺傷力的東西存在。所有有生命或無生命的個體之間都能彼此溝通,那些壞的、邪惡的,以我們的上帝視角能輕易分辨的,在那樣的世界裡都能掩藏的十分完美。
一般來說藏在森林中的古堡應該是荒廢的,牆壁爬滿藤蔓、裡面的擺設陳舊殘破,偶爾有老鼠在裡面奔跑竄動的聲響。
或許到了夜晚還會有魔女出沒,在這裡進行邪惡的儀式也不一定?又或者是某個被用來獻祭的秘密場所?
可是這座古堡不太一樣。與其說是城堡,不如說是有著城堡造型的塔吧?狹窄、筆直,從上面唯一的窗戶看出去,可以看見林中最高的那顆杉木的頂端。
就像是長髮公主被關住的小房間一樣。因為那座塔一樣沒有門,只有最頂端的一扇小窗戶,成年人需要微微扭曲身體才能有點辛苦的爬入。
而窗戶後面是什麼模樣?我想森林裡的動物應該是不會好奇的,牠們只好奇食物儲藏的地窖在哪。
通常前期敘述到這,接下來的走向就很重要了。
如果是鬼故事,那座塔就應該是一個傳說或是詛咒的地點,裡面會有一個女鬼或是將要成為女鬼的人類(女鬼總是讓人充滿想像);如果是推理故事,那座塔就是一個案發地點或者第二地點,應該會有人在裡面死亡,或是死亡後正被移入……
太天真了,其實上述這兩個可能完全可以合併啊!
這座高塔年代久遠,究竟有沒有一個公主待過,實在不可考。但可以確定的是,它是城堡最後留下的那部份,所以在它的外觀才會看不到可以進出的門。
由於是最邊緣,所以在側面其實有一個通道的洞口,雖然通道連結的走廊已經消失了,但這個洞口有一定的高度,即使想進去也充滿困難。
而在這座塔的地底,傳說有一個地窖。因為這座被消失的城堡曾被一名富有的商人買下,他如大家希望的一樣,傻呼呼的把所有財產都藏在這裡了。
可想而知,城堡會消失的原因(財富誘人)。然而這座塔為何被留下了,依然是個謎。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真的藏有財寶,那只可能是藏在這座塔了。
感謝地球的崩壞,所以森林成了一個保護區,這座塔才得已留存至今,不然想挖開它的人一定數不勝數。
既是如此,這裡又如何成為我接下來要說的故事場景呢?
當然是因為最麻煩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如果大動作挖開地面、尋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財寶是個不切實際的妄想,那麼在那裡埋屍就反而是個再恰當不過的好主意了。
Photo by Guillaume TECHER on Unsplash
其實一開始跟塔一點關係也沒有,漢斯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原始的森林裡怎麼有座塔的存在。他只是用拖車拉著屍體,想盡可能的走到森林深處而已。
他將手上忽明忽滅的燈盞掛在塔的外牆上,席地而坐想喘口氣,順便想想事情是如何發展到這種麻煩局面的。
在他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臨時做成的很陽春的拖板,上面躺著一具用破布蓋住的即將開始僵硬的屍體。
「可惜是個男人……」
別誤會,這絕對不是我上帝視角的感嘆,而是漢斯的喃喃自語。因為他原本只想要有一個快樂的週末狂歡夜而已,誰知道獵到的妹子能是個男人……
雖然漢斯是個貧乳控,但沒辦法接受被獅子大開口……什麼?你說重點難道不是因為對方是個男人?當然這個也許也是原因之一啦,畢竟漢斯認為如果對方是男性,那應該更沒有獅子大開口的理由。
燈光美氣氛佳,喝到微醺的漢斯和妹子忍不住互相摸索了起來,結果重要時刻漢斯居然被妹子給頂了(?),試問漢斯怎能忍下這樣的挑釁?
於是他急不可耐的拉下了妹子低胸的小背心,低頭準備舔上那令他眼紅已久的……
這畢竟不是個黃文,所以這些重點就跳過吧。
「小哥……先別這麼急嘛。」
妹子調皮的舔著漢斯泛紅發熱的耳垂,一邊磨蹭著他的下體一邊說道:
「總要先談好那個嘛……你說呢?」
「寶貝,這些都好說……哥都要炸了,妳先……」
於是兩人半摟半親的,往酒吧後面的小旅館走去了。
可漢斯等不及到旅館,走到半路便將妹子給推進了暗巷裡。結果興奮的途中,漢斯摸到了那個棒狀物。
「妳……不、不對,你……」漢斯語無倫次。
「唉呀,小哥怕什麼?剛才不都頂你了嗎?」妹子眨著大眼嗔道。
漢斯能說他以為那是妹子的手嗎?他還暗自欣喜這次的妹子這麼會玩……結果現在褲子都脫一半了居然給他看這根……
「所以小哥到底要不要繼續啊?」妹子拉了拉衣服不耐的問道。
「……如果是這個數。」漢斯比了一根手指。
「小哥你也砍太兇了,」妹子臉色微變:「至少也得這樣啊!」他比了三根。
「可你又不是真的妹子。」漢斯忿忿的說。
「真的妹子哪有我會啊!」他翻了翻白眼。
於是一番議價後,漢斯還是咬牙切齒的同意了,但為了節省旅館費,他決定就地解決。
男妹子真的功夫不錯,如果最後他沒有捅漢斯的……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所以漢斯決定要把醫藥費扣掉。妹子不爽了,於是和漢斯扭打了起來。
你們一定以為要不是漢斯故意失手,就是扭打過程意外弄死了妹子吧?這麼沒梗的故事我才不說。
扭打的過程中,突然天外飛來一把刀,插穿了妹子的胸口。
妹子死了,漢斯一臉懵。
哪來的刀!?
不對呀,妹子死了……死了!
漢斯驚慌了起來,暗巷沒有監視器,也沒看到誰扔的刀,那現在怎麼辦?刀不是他插的,但他剛才真的插過妹子啊!
還記得前面說過的嗎?漢斯喃喃自語說「可惜是個男人……」,要是對方是個妹子,大概他們就不會在巷子裡遇到天外飛刀了吧(至少會在廉價旅館的床上或是隨便的哪裡)。
事已至此,無論漢斯如何詛咒那個扔刀的傢伙,他依然得想辦法將這男妹給處理好了。
於是漢斯從地上站起來,拿著鋤頭開始尋找附近比較鬆軟的土地位置。
他選定一處後,就開始掘土了。
如果換個背景,他一定就像拾穗那副名畫一樣,有被留存的價值吧。但現實是他在應該要開心的週末夜晚,一個人可憐的在森林裡挖著地,埋著不是他殺的人;手上拿的也不是麥穗,而是原本要買妹子的錢最後買成的鋤頭。
我想你們一定都忘了,我說過這是個兩者合併的故事。已知這座塔是第二地點,那說好的女鬼呢?
有的呢。男妹子的靈魂一直坐在拖車上看著漢斯。雖然他是一名男性,但某種層面來說他其實也是個女鬼了……
他的胸口還插著那把刀。刀子插入雖然是一瞬間,但他其實不是立刻斷氣的,所以胸口的劇痛讓他死亡前的臉有點扭曲。因此他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才能維持現在這樣冷豔的表情。
他冷冷的盯著漢斯汗如雨下的挖坑,即使知道兇手並不是漢斯,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怨恨。
難道死之前最後一次的對象就是這麼樣一個骯髒沒用的傢伙嗎?他的怒氣深到都要實體化了……
跟自己莫名其妙死掉這件事比起來,他對漢斯居然是最後一個上床對象更為不滿,噢不,甚至還沒在床上。
漢斯還在挖地。他的腦中現在什麼也沒想,只是機械式的重複著、認真的仿佛是畢生志業一樣,翻著腳下的土壤,絲毫沒注意到坑洞其實已經夠深了。
所以他既沒看見妹子的幽靈怒視著他,也沒聽見森林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容我再提醒你們一次:這是一個故事。所以故事有故事的設定,例如前面說過的——所有有生命的和無生命的個體之間,都能彼此溝通。漢斯看不見幽靈是必然的,但其他的「東西們」能和幽靈溝通也是合乎邏輯的。
「嘿,能讓那傢伙別再挖了嗎?」
第一個「出聲」的是地上的蚯蚓。:
「為什麼我非得在這種時候被挖出來呢?」牠哇啦哇啦的扭動。
「就是啊,差點把我們的女王給挖死了,要是這樣他怎麼負責啊?」螞蟻也說了。
「而且他的拖車剛才從我小弟身上滾過去超痛的!」旁邊的草不滿道。
「跟我說有什麼用?你們跟他說啊。」
男妹子怒指著漢斯:
「我才是那個倒霉的,被他白上以後還被拉到這裡來埋。」
「孩子,可是你是鬼啊!他對你做什麼都再也影響不了你,可是會影響我們啊!」不知從哪竄出來的蛇說道,我想牠可能也是被挖出來的倒霉鬼之一吧。
「大家冷靜點,這樣吵鬧也於事無補。」最高的那顆杉木開口了:
「不如我們用老方法吧?」
「我反對!」古塔說道。
「為什麼又是我接收垃圾?我不是垃圾桶啊!」
「可是我已經要接受那邊那個姑娘的身體了,憑什麼都給我啊?」被漢斯挖出的小土堆也很不滿。
「而且他身上真的很臭……」地上的落葉語氣嫌棄。
「還有你別忘了,要不是大家合力幫忙,你早就跟其他部份一起被破壞了。」古塔後面的石壁小聲說著。看來好像默默解開了某個未解之謎……
「你們每次都這樣,」古塔發著牢騷:「這難道不是道德綁架嗎?哪有萬年報恩的……」
「我們贊成!」從古塔的身體裡傳來了微弱的聲音:「老鼠們太壞了,沒事就啃我們的身體,給牠們一點新玩具吧!」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不知道為什麼老鼠的語言無法被翻譯,不過看起來牠們充滿期待。
於是事情雖然不能各方都滿意,但總算也是下了定論。
漢斯終於埋好了男妹子,他還不知道他被處理的時刻也要來臨了。妹子飄在半空中,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漢斯伸手打算將牆上快熄滅的燈盞拿下來,這時從古堡內部突然傳出了巨大的碰撞聲,嚇了漢斯一跳。
燈盞配合著時機點熄滅了,而蛇從漢斯的腳邊爬過,冰涼黏滑的觸感讓漢斯寒毛直豎,小跳步的跑開。
他跑到杉木邊,雙腳陷進了落葉堆裡動彈不得,這時杉木的枝條將漢斯騰空捲起。
漢斯在半空中慘叫著被塞進了古塔正面大開的窗戶裡。他撞到了欄杆,一路滾下了樓梯。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在樓梯下看到了他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金銀財寶。
再然後……漢斯成了幽靈,看著老鼠們歡快的啃咬撕扯著他的身體。
此時他還不知道,當他飄出去以後,還有一個妹子(兄弟?)等著向他討債。
故事差不多要結束了,雖然兩個鬼之間可能還有後續的事情,但我沒什麼興趣。
而故事裡唯一未解的謎是,那把刀到底怎麼出現的?這個我還沒想好,可能某天又會是一個新的故事吧。
(つづく。)
Photo by Simon Berger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