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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時代革命》 反送中的期中成績單(前半段無雷)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前半段無雷,請放心觀看)

觀影時間:2021/11/24 金馬影展
評分:4.8/5.0

從香港反送中運動於6月12日第1次走上街頭,到最後疫情爆發、國安法上路,我都在台灣從事新聞工作,作為1名國際新聞編譯,幾乎每日的香港示威活動我都在網路上即時看過,看過香港公民記者實況的暴力示威畫面,看過港警噴灑水砲車的畫面,也看過黃之鋒、周庭、戴耀廷等人的直播。

在踏進影廳之前,我一直很擔心,從直播與新聞畫面看過修例運動幾乎每個畫面的自己,是否會無法被《時代革命》這部紀錄片震撼。但看完電影的第1個章節後,我就知道我多慮了。以我一個看過超級多反送中運動新聞、對修例運動有一定認知的前新聞工作者,都能在《時代革命》看到許多過去新聞無法及時播送,只有在港人telegram群組會知道的細節,一般的新聞閱聽眾如果去看,肯定會有更多收穫。

我不是看紀錄片的行家,包含《時代革命》,活到至今也只去電影院看過3部紀錄片,其中1部就是幾年前講述太陽花學運的《我們的青春,在台灣》。《時代革命》相比其他紀錄片,最大的優勢就是,不僅持續時間長,前後歷時超過1年,還有許多動輒數萬、上百萬人走上街頭的畫面,與硝煙四起、水砲濺射的場景,天生自帶畫面震撼與故事飽滿的優勢。

但導演與匿名的香港工作人員們,將優勢進一步昇華,每個轉場都切在剛好的時間點,適度穿插紀實畫面與訪談內容,在紀錄抗爭現場的錄影畫面,除了明顯是後續搜集的事件畫面(例如元朗、太子站事件),鏡頭難以避免地混亂、令人頭暈目眩,其餘的攝影畫面構圖可以看到許多巧思,在後製剪輯調整上,也有不少特殊、趣味的安排。

導演周冠威在媒體訪問中,自謙地表示他只是負責過濾的人,許多畫面、片段都是其他攝影師或民眾提供。但我認為,過濾正是決定1部紀錄片成敗最大的關鍵,導演幾乎不多不少、選用長度剛好的片段,有條不紊地重新按照時間序,梳理了反送中運動的起起落落。建議看過很多反送中相關新聞的人們,也應該踏進影廳,欣賞這部從港人角度整理的反送中事件,你一定會看到超出你期待、與新聞不同的反送中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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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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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威導演拍的《時代革命》,採用順敘的方式,採訪多名以不同形式參與社會運動的港人。導演選擇特寫的這幾名人物,不多不少、恰好代表了反送中運動的幾種不同面向。

農民陳伯

陳伯的故事是劇情編排當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一段,相信2019年有稍微關注香港新聞的人都會有印象,香港1名年邁的老伯伯與全副武裝的警察對峙的畫面,這名老伯就是「陳伯」。《時代革命》僅用了(體感上)短短不到5分鐘的篇幅,簡單卻清楚地交代了陳伯與年輕示威者們的關係,是為什麼會選擇相挺年輕人?為什麼會有最終與警方對峙的畫面?農民陳伯的段落,無疑是最能凸顯導演說故事功底的部分。

16歲的V仔

年輕的示威者V仔接受訪問的畫面被切成了很多段播出,其中最令我記得的一段,是V仔述說他自己印象最深刻的1名「手足」,當時剛開始走上街頭、參與示威的V仔連頭盔都戴不好,1名手足幫他調整好頭盔後,對他說,「你年紀還小,不要衝太前面,這些事讓我這種爛命1條的人來就好」(大意如此,細節記不太清楚了),V仔說完這段故事後,對著鏡頭說,「沒有誰的命是爛命」。16歲的孩子,帶點哭腔地說出這句話,實在太震撼人心。

Be Water

Be water是香港反送中運動最核心的概念之一,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導演除了透過在示威者身邊跟拍的手法,呈現示威者充滿彈性與機動性的抗議模式之外,還訪問了在be water中真正的幕後組織者,深入淺出地解釋be water除了新聞揭露的telegram群組之外,還有什麼不可或缺的要點。

在《時代革命》全片中,主體都是「香港人」,每位受訪者只是香港人這個集合體當中的一部分,這種你是主角、卻又不是主角的手法,也呼應了整個反送中運動的be water。

其中最令我驚豔的,絕對是攝影師用空拍機,從街頭巷尾中示威者的四處竄逃,拉遠到帶入整條街上的示威者,正在往不同方向奔跑,最後再拉到能夠俯視整個十字路口的高度,捕捉人們以十字路口為中心,往不同方向倉皇逃去的畫面。這就是真正的be water。

最後,不免俗的,再好的電影都有讓人不太滿足的地方,要來講講我為什麼在評分上扣了0.2分。在最後理大圍城的部分,與前面的每個片段相比,似乎有點偏長,當然有可能是導演刻意強化這部分,但難免讓觀影者覺得頭輕腳重了些。此外,之後在傳達今日香港、明日台灣,後天可能就是全世界的意涵時,帶到台灣選舉的畫面,我個人也覺得有點太多。

香港反送中運動僅因疫情暫時落幕,還沒有畫下真正的句點。在電影播映前,我十分好奇,紀錄這起尚未完結的事件的《時代革命》會如何收尾。最終導演選擇了倡議、宣傳的手法作結,固然政治色彩濃厚了些,但是可以理解的選擇。《時代革命》不僅僅是1部紀錄片,也是1份反送中運動進行至今的期中成績單,與屬於香港人的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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