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這樣一句話看似簡單的話,其實蘊含著很深的道理。
這正是所謂「安慰的藝術」。
當週遭親友受到挫折、打擊因而心情鬱悶時,大家總習慣安慰他們「沒關係」或是「想開一點」 。
問題是,若真的沒關係還難過什麼?要是自己就可以想開一點還需要找你嗎?
這些話都是所謂的「無效安慰」,不但沒有助益,往往還會使他們覺得不被了解,因而更加孤單、甚至感到憤怒。
其實,他們最需要的是傾聽與陪伴,並不需要多餘的言語。就算要說些什麼,也應該著重於「表達支持」、以及願意「提供協助」之意。
這些話小強常常提醒病患的親友,之前也曾經和吳小雯聊過。沒想到她不但記得很清楚,竟然還能在此時派上用場。
而且,向來都是他說給別人聽,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告訴自己,感受也就顯得格外強烈。
他甚至想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如果吳小雯當年讀醫學系,一定可以成為很優秀的精神科醫師。
思緒回到吳小雯剛才講的話,小強很確定不管他此時提出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離譜,吳小雯應該都不會拒絕。
他也知道,不少男人會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甚至把它當成一種策略及手段。
然而,有感情潔癖的小強卻認為,這和趁人之危根本沒什麼兩樣,因此當然不願意這麼做。
他只是謝謝吳小雯願意聽他說,願意陪他,表示這樣其實就已經幫了很大的忙。
他更誠摯的詢問吳小雯,這樣陪自己會不會影響到「好姊妹要幫她介紹對象」(先前是抱著「打探消息」的心態詢問)?
吳小雯並沒有正面答覆,只是回答「沒關係」。
吃完飯後(其實小強根本吃不到一半),吳小雯主動問他要不要到公園走走?小強點點頭。
自從向她坦白對小舞的感覺以後,兩人只有偶爾見面吃飯,不曾再一起散步。不過此時走在一起,小強還是感到很自然、很放鬆,並沒有覺得尷尬或不習慣。
天已經黑了,也有些寒意,不過大安森林公園裡還是有不少人在慢跑。小強不由想起每天早晨都要慢跑的小舞,心中不禁一酸。
兩人坐在長椅上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聽著蛙鳴聲。小強覺得很平靜、很安心,腦中甚至冒出「就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想法。
吳小雯指著前方樹下的一位老先生,告訴小強他每天都差不多這個時間來練功,而且練的還是「撞樹功」 ──
只見老先生以背部用力向後撞擊樹幹,口中還同時發出「喝!喝!」的聲音。
「我每天都在等著看那棵樹倒下來的瞬間。」吳小雯突然冒出一句讓小強摸不著頭緒的話。
看到小強的反應,她又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
「對不起,難怪學生老是說我的冷笑話很不好笑。」
小強這才明白,原來吳小雯是在試圖逗他開心。雖然真的很不好笑,但心中感受到的卻是滿滿的溫暖。
「謝謝你。」小強誠摯的望著吳小雯,還加了一句提醒:
「你如果自己一個人來,最好不要待太晚免得危險。」
小強突然想到,過去喜歡宅在家的吳小雯,該不會是在兩人很少見面、散步以後,才開始常常自己一個人晚上出門?
該不會是因為小舞的關係而心情鬱悶,才會這麼晚還待在大安森林公園,也才會常常看到那位修練「撞樹功」的老先生?
他不敢問出口,即使心中隱約猜得到答案。
不論如何,至少兩人分開以後,小強覺得心情好些了。
回到家,他寫了一封信給小舞。
不過只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