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那些狂烈的安靜》後,隔壁大樓正轟隆施工,鋼架起落的聲響,好像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而我留在周安凌、林永安、方星媛的世界,被安靜狂烈襲捲。
陳育萱《那些狂烈的安靜》以七個短篇小說,搭建不同的成長布幕,每個主角的舞台環境,都是我們何其真實的日常,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那些在生命中途消失的身影,無論是轉學生或輟學生,或是畢業的學生,我們似乎很難再去追索的生命軌跡,陳育萱用文字捕捉他們的足跡,而每個心事痕跡都有蝴蝶效應。我們本來一無所知的狂躁,竟源自彼端闃大的寂靜。
七篇故事從不同視角出發,寫的不僅是學生,亦有新手教師與代課老師的心聲。無論身分為何,只要曾經親臨教育現場,都會有一股共振心底痠麻而起。故事裡,「家庭」與「學校」交替呈現,恍若腳邊的騷動,而這些場域裡的不安,都是底下的輪子,彷彿在下一刻即將輾來,如果我們不跑。
是以這些恍恍的威脅,在〈人偶遊戲〉裡,化為方星媛啞然而淒厲的求救;在〈彼端〉中,又成為是沛珊反攝影的抵抗。太多似是而非的日常,讓教育這項希望工程崩解。每一個人物都在斷崖上飄搖,有誰在乎呢?那個墜落的瞬間,誰又能真正目擊?在成長路上,失喪的少年少女們,一路摧枯拉朽的奔逃,也許只是逃往另一個我們無法觸及且更荒涼的世界。
這七篇小說各帶風格的成長旋律,在我們的世界悄然出沒。只在安靜的時刻,我們才能聽見--陳育萱以文字綴連成不輟弦歌,且哀且樂,安靜地在我們耳畔悠悠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