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有一些在中國的心得想跟大家分享。主要是因為政治,在中國的生活常常是非常矛盾的。但對於政治上沒有受到打壓的外國人來說,他們往往能得到很多在家鄉沒有的好處,我們在中國的外國朋友都選擇長期留在那,對我來說卻是很值得憂心的。
升遷與職場發展
其實我並不覺得在中國,台灣人的職涯發展會受到很大的限制,至少比起美國來說小很多。各大公司也不少台灣人主管,晉升到高位的台灣人也是到處都有。
不過要提拔一個人為主管,總會考慮這個人的人格特質和穩定性,這方面台灣人會遭受的質疑比較多。
能融入中國的生活,進而發展出社交圈的人,也就是中國人說的「接地氣」的台灣人本來就較少,很多台灣人也只是打算去中國累積幾年經歷,不打算久待,這些都會影響職涯的發展。大致上,我覺得還是算蠻公平,台灣人的身份對大部分的人來說是不會影響升遷的。
另一方面,中國的市場夠大,工作機會與多樣性確實是台灣很難比擬的,職涯的發展也會比較多元。
當然以台灣的人口,能發展成今天的程度已經非常了不起,只是以選擇來說,還是少了很多。以軟體業為例,中國本土的大公司就數不勝數,薪水也是一間比一間可觀。而且因為中國的政治因素,軟體業的使用者是數以千萬計,在「做產品」的成就感上也是很難跟在台灣工作比較的。
就算不想去中國本土的公司,外商的選擇也比台灣多非常多。有一點值得討論的是,很多外商會考慮到要有多樣性,去其他國家設立分公司,但台灣跟中國的同質性太高(時區、市場、語言、薪水、文化等),在中國又能找到更多人才(當然是因為人口多非常多),所以大部分外商的海外據點都會選在中國而非台灣。加上在中國的軟體業很發達,所以軟體業的人才很多,台灣的強項是在硬體,外商在台灣設置的都是硬體部門,讓台灣轉型為軟體服務業的難度大為提高。
中國的社交圈
老實說,要跟中國人交朋友很簡單的,他們真的有所謂「狼性」的人也沒這麼多;但是要遇到政治立場開放一點的人很難,這也是為什麼很難交到要好的中國人的朋友,因為一聊到時事容易話不投機。
在中國反而是能交到很多亞洲以外的朋友的。因為在中國,我們是外國人,所以同溫層也是外國人。
在中國生活的外國人,也有不少覺得中國很「奇特」所以難以交到中國朋友,但生活上又需要有懂中文的朋友的幫助,這時候台灣人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特別適合的對象:既有開放的思想,又能理解中國的規定跟時事。
在中國,我們常聚會的朋友有來自愛爾蘭、比利時、日本、美國、羅馬尼亞等國家。反而到美國或是其他非中文為母語的國家,我們總是習慣性會跟台灣人相處,形成自己的生活圈,很少來自其他國家的朋友。所以如果是想交一些不會說中文的朋友,在中國反而很多機會!
中國的進步:互聯網的便利與隱憂
中國的軟體業真的非常進步,因為獨裁政府的關係,沒辦法用Google等服務,只能自己開發,又因為很多App的普及率非常高(能被允許使用的不多),配合這邊無隱私(可以隨意收集很多data)和低廉的人力,發展出很多其他國家沒有辦法提供的服務。但在中國的生活有了這些服務的幫助,真的很便利,隱私、貧富差距等就是另外的議題了。
之後有機會想分別介紹下這些App,很多功能都是我很想在中國以外的地方使用的,帶給我在做產品時的很多想法。但我用的App其實不多,就列出幾個必要的吧!
- 行動支付:微信支付、支付寶。在中國幾乎人人都有的App。
- 通訊:微信
- 導航:高德地圖
- 買菜:京東到家、盒馬生鮮、叮咚買菜
- 餐點外送:美團、餓了嗎
- 找各式店家的資訊:大眾點評
- 旅行:攜程、美團、大眾點評
- 飛航:飛常準
- 購物:淘寶、一淘、閒魚
- 物流:菜鳥裹裹、達達快送、豐巢
還有我最常用的各式各樣的「微信小程序」,各大品牌都有設置所謂的「小程序」,也就是掛載在微信上的程式,所以很少人去官網訂購東西,因為都連結到微信,也不用另外申請帳戶,是微信發展得非常成功的一個生態圈與商業模式。
中國製的品質迷思
有時候回想在中國生活,對中國的認識有一些翻轉,尤其是「中國製」的形象。如果不買淘寶的人,應該對中國製的東西有很多負面印象,例如黑心、粗枝濫造,或是充斥著仿冒品。這些都是會遇到的事情,我也買過收到就想直接丟到垃圾桶的東西,也在中國發現了很多品質非常好的商品。
正如上面所說,因為中國很極端,有很多很糟糕的中國產品,也有很多中國品牌品質很好(價格也很高昂),從材料到技術都是很頂尖的。延伸到飲食、旅遊都是這樣,好的很多比台灣貴,但也提供了台灣達不到的品質。
其實在中國生活,既然跨出第一步了,還是很建議多觀察多嘗試中國的商品,另一方面是因為進口的東西也會比台灣貴很多。舉例來說,中國產的福斯汽車,一台9萬人民幣就有了,中國產的賓士C-Class大概也就30萬人民幣起,但凡是進口車款又都會比台灣貴一大截。衣服鞋子、家具、生活用品等商品也都是,有很便宜的中國產品,進口的就都會比台灣貴。所以如果去中國生活,考慮到成本,我建議可以多花點時間尋找品質好的中國品牌。
都願意踏入中國了,不妨發掘一些中國的優秀產品,相信你能從中獲得很多驚喜與樂趣的!
既然當不成朋友,就當去瞭解敵人吧!
其實如果不考慮政治,還有可能會讓人生病的空氣,在中國的生活可以很享受。畢竟多數人去中國工作的薪水都可以在那邊有很不錯的生活品質:貴的餐廳或是飯店比台灣還要氣派,也不會排到天荒地老,國土大可以到處去旅行。我們很常說走就走,臨時規劃個一兩週後的旅行,也能訂到機票、一流的飯店跟餐廳,不像在台灣沒有預留個幾個月是不可能訂到熱門的選項。
生活上也是,大部分領著高薪的外國人都是花點錢請阿姨打理家務或是24小時到宅保母照顧孩子,甚至很多人是公司幫忙負擔的,有些阿姨甚至有上英文課,能簡單溝通。這雖然是因為中國其他人低廉的薪資才有的,但也確實吸引了非常多外來的人才(畢竟在歐美,這是上班族不可能擁有的生活),中國在政治上的惡劣,也許不是他們在乎的。
這對台灣來說是一個隱憂,但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在中國能真實感受到他們吸引國外人才的拉力,還有他們強大的地方,同時也觀察到他們是踩著多少辛苦的廉價人力堆積出這些成果。
在中國的心得真的很多,也許是因為內心的矛盾,常常覺得很多感慨,沒辦法用幾篇文章就概括全部。
總結一下「要不要去中國工作」這件事,其實沒有小朋友的話,還是很建議大家去體驗看看的。
遺憾的是,我們永遠當不成朋友,也很難理解並接受彼此。
除了跟中國人結婚的人,大部分的台灣人都不會在中國久留,在工作上能經營出的成果有限,這部分有些可惜。不過,我們就當去瞭解敵人,感受一下別人的優缺點,盡量抓住我們能學習的部分吧!至少我自己回顧那段時間,還是很多收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