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年輕時,曾與大學朋友抱怨,中國經濟這麼好,為何當時的我們沒有把握去那邊發展?如果當時早去了,可能現在就不用在台灣為了幾塊錢發愁了。
自2008年開始,連續3年參加了學校的中國參訪交流團,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中國”與”中國人”這個廣大的概念,那時匯率是在3.8~4之間,絕對是進場布局的好時機,那時也剛開始開放中台兩地學生之間的學術交流機會。我身旁有一名同學利用了這個時機,在學歷沒有均等實力下,利用中國優惠台灣學生的機會,用”特殊”的方式上了排名前面的大學。
過不久她放假回台,恰巧遇上太陽花學運風潮,她在臉書上針對此發表的種種”看法”,帶著一種”我可是看過了五湖四海”、”我可是去了對岸競爭激烈的環境過水來的”、”台灣的小朋友們很可憐,你們要多讀書”的高級知識分子優越感。
想當然爾,在她的臉書上掀起了一陣口水戰與激烈筆戰,承受不住地她刪掉留言也封鎖了許多人,包括了許多與她意見不合的人,認為她太偏激、太高傲等等之類”中性意見”,也包括了我。
我不覺得可惜與她之間的友誼,也不會”小聰明”地覺得必須特別經營她這個人脈,因為一直以來,她在臉書上所呈現的形象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自我膨脹炫耀感,且自從去了中國這個大池過過水,自我膨脹地更自以為了,也更看不起人了。
我看了覺得很刺目,但更強烈地感受到她的”燦爛未來留學之旅”讓她的自我膨脹變得更迷失,已經漸漸不是當初我的那個朋友了。失去了「友直、友諒、友多聞」的意義,連友多聞都不算了,因為她只接受並看得見”她所認為的菁英世界”。
當時2008年第一次去”大國”的自己,坐在遊覽車上的我,看著車子在北京城裡穿梭,街口風景一個接著一個撲面而來,每個街口的路景深都又遠又長地看不到天際,我開始心慌,一直以來,在台灣被隱約灌輸的觀念就是:「中國是我們的競爭對手!」
這個對手,好深好大。
我感到自己好渺小,來自台灣的自己和母親台灣,相比之下好像沒有平等對抗的未來。我對未來的台灣、自己的未來感到憂慮、緊張。
那,我又為什麼沒有去呢?
時間來到2018年,近期因為參與讀書會讀到李笑來老師的書,我開始關注周邊的
”邏輯思維”與”
得到”等商品,讓我驚覺地是
,中國演化的速度超出我預期快且準,它是一個巨大的有機體,它跳過了很多我以為演化必須經過的步驟,長出了它自己的東西。但很可惜的是,從最近新冠狀病毒的防治來看,它其實尚未成熟到夠格。縱使
近年來中國雖然經濟大耀進,但實則距離成熟還有很大的一段路。因為過度快速且激進的演化,因此忽略了很多成熟國家成長發展裡應該要經歷的階段。
(2020後記:當初在北京時就已有感覺,那就是這個城市的公衛系統建設並不如台灣成熟,無論是路面排水、地下水道或是廁所都是,只要一下大雨就淹,而公衛系統實則是人口成長的基本指標)
那時候的我躊躇滿志,但是老實說,我並沒有把握,未來的自己在對岸會不會長出我理想中的自己?
我那時對於投資、金錢、教育、願景規劃等自我覺察的觀念還未覺醒,還封閉在原生家庭與一路上來的升學體制裡,一下子到了超大環境裡的小魚,可能就迷失了自己的本質。
看到他人盲目地追隨赴國外“洗經歷〞潮流卻長歪,在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麼時,可能早已經被中國這塊大餅給噎住了。
假設我去了,我很有可能現在就搭上創投列車、搭上電商互聯網大發展時代、遇上中國經濟蓬勃發展的40年光景
但是我就有可能長不成我現在的自己,可能沒有現在的覺察,可能沒有辦法辨析現象與本質,因為錢來的比在台灣賺的容易,沒有金錢覺察與配置觀念等等
沒有機會去覺察我的人生中,到底什麼是我想追求的本質,抑或只是被搭上中國熱潮現象所迷惑並與之追逐?
而且,以我青春這麼衝的個性,這麼喜歡寫文章批判種種現象的青春年少,也許在袤大的對岸,早就被關切”處理”掉了。
隨著年歲漸長,現在的感覺是:沉穩地臣服冥冥之中的種種,不會再可嘆與可惜沒有把握去那邊發展地懊悔,相反地,反而更關切當時決定”沒有去那裏發展”的隱性心思,其實,自己可能已經替自己,做出了最適合自己的決定
屬於我的池塘,可能不在這裡。
以平常心來面對任何人與對手,
了解自己的本質與生命中真正想追求的是什麼,
有意識地選擇適合自己戰場,
是我後來在台灣的十年裡學到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