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澡間,為了驅除寒氣,總會貪心的將把手朝熱水區推進,
先噴灑的往往是殘留在管內的冰水,身體因噴濺的低溫本能地顫抖著。
如果不接續微調控制器,又會一把熱水,突然澆淋,只能燙得直跳腳。
若想避開這種忽冷忽熱的體驗,跟熱水器培養默契根本是一大技能。
想起每次回鄉下過年時,洗澡是讓人興奮又焦躁的活動,
對小時候的我來說,泡在浴缸裡玩樂的吸引力,遠超越拿到除夕夜紅包的興奮。
每每忘情的玩到水冷,直到身體不自主開始顫抖才願意起身穿衣,
再用各種理由塘塞,只為了逃避承認關在浴室裡玩了那麼久,慶幸的是幾個過年下來,都沒有因為貪玩而感冒過。
慢慢長大了,在浴缸拆掉之前,還享受過幾次舒爽的泡澡。
將整個人躺平,讓水面默默地淹過眼耳口鼻,整個身軀沒入水中,耳朵已接收不了訊號,
水成了隔絕一切的媒介,水里的無聲,平靜的像是靈魂被抽離到另一個世界,
那樣的遼闊無邊,彷彿僅剩一人矗立。
但當浴缸拆畢,僅餘淋浴時,洗澡水不再被浴缸存儲,只能蓮蓬頭直接噴灑,
才開始發現鄉下的熱水控制器,其實愚笨的只有冷水或熱水,
那一台方型機器,根本沒有中和兩種溫度的功能,也就是出水孔流洩的絕對不會是溫水。
要不是被冷水冰到抖個不停,要不就被熱水燙到直把蓮蓬頭丟棄。
偶有幾分鐘,就那個幾分鐘,剛好殘留的水體,像靈光乍現一般,流瀉出適當的溫度,
被驚嚇過度的身體,過度眷戀舒適,又忘了熱水器的詭計,總是被燙了幾次又被凍了幾次。
沮喪地乾脆把一場澡需要的水蓄積在水桶中,一邊潑水,一邊清潔,只想快速的結束所有程序。
那些試著讓身體避開高溫又避免寒氣的過程,總難受的讓人冷的直打哆嗦。
最理想的沐浴,應該是水龍頭一開就是舒適的水溫。
但再怎麼聰明的熱水器,總不能管控那些殘餘管道間的水體,
所以應該先讓駐留在水管內凍得很久的冰水流盡,讓那些水自然的浪費在排水口。
接著身體四肢稍微適應寒氣,再微調水龍頭的冷熱控制器,先常溫,等皮膚習慣熱氣後,
再讓熱水器產出更高的溫度,暖呼呼又不燙人的洗澡水,
流瀉一地,灌滿水氣的淋浴間,才讓人舒爽。
微妙的冷熱平衡,需要時間控制跟調和技巧,
但幾年下來,終極的應該是聰明的熱水器,或是找其他人類幫忙試水溫放洗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