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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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開了家咖啡店,大概十來坪的大小,只有三組座位。
那時候我剛開始喝咖啡,沒事的時候就會來到他的店裡坐坐,看看那一天會不會遇到些人,好聊些事情,排遣生活中的無奈。通常店裡生意不怎麼樣,來往的人也不太投緣,認識了,興奮感也都只停留在他們進門的那一刻。
跟這些人對話結束之後,往往會留下一道尾韻深長的孤單。
老闆不很會說話,但很坦率也熱情,並懂得陪伴。
他沖他的咖啡,偶爾招待,我喝我的,沒人的時候一天也就那麼過去了,一點點遺憾,不至於難受。
老闆有養一隻狗,一隻大概四五歲的喜樂蒂,是個沒什麼安全感的女生。她唯一的情緒表現方式就是吠叫。
有人搬東西經過咖啡店門口,她叫;有客人進門,她叫;老闆開啟吸塵器或是果汁機,她不停地叫。
有的時候我建議老闆,別把狗放在店裡;她這樣不停地叫,會打擾客人影響生意的!
結果不少客人專程來店裡看喜樂蒂,為著玩狗點了低消,也維持住了店的營運。要比起來,我這個沒事坐在裡面佔位盯哨的客人,應該遠比愛叫的狗更令人嫌惡吧!
後來老闆又撿到了一隻一歲大的小花貓,出於憐愛又在咖啡店養了下來。小花貓剛來的時候還沒有結紮,公的,野得很,砸壞不少東西,跟小狗也常常扭打在一起,有幾次我在店裡也被他給抓傷。
時間到了,老闆便帶小貓去結紮。小貓雖然就此收斂了些,但還是常常打壞東西,同樣的我也跟老闆建議,不要把貓擺店裡,免得造成店裡更大的損失。
結果後來來看貓的客人,比來看狗的客人還多。
就我,大概比較不懂憐愛這件事情,對小動物真的還好沒什麼喜惡,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咖啡店只是個賣咖啡的地方。
--
後來有一陣子沒客人的時候,我常常就會看著兩隻小東西在店裏橫衝直撞,奔跑玩鬧。玩到後面對彼此都熟悉了,就不再像之前扭打得這麼嚴重
只是那隻狗很奇怪,在玩鬧的時候總是把嘴把張很大,要想辦法把貓的整顆頭含進嘴裡。貓會掙脫,走到一旁,狗就會跟過去,再度嘗試張大嘴巴把貓的頭要含進嘴裡,週而復始。貓被弄得不耐煩了,就會奮力把狗推開,上到狗到不了的層架,在高處俯視觀察。狗沒有得逞,就會開始吠叫,貓不理會,繼續待在一個高處可以待的角落,就此睡去,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一樣的戲碼。
我不知道狗想要透過含住貓的頭做什麼,或要傳達什麼訊息,是一種關愛?還是保護?還是宣示主權?通通看不懂。
我想貓也不明白;我們終究都是不同的物種。
--
我跟她一起睡覺時我常常會自己先醒來。
若她還在沈睡,我便會起身去做自己的事;若她有出現快要醒的徵兆,我就會撫摸她的臉頰親吻她。很多時候她會把我推開。
討了沒趣之後我會躺回我自己的位置。
有的時候她不再有動靜,我便會起身去做自己的事;而有的時候我一躺回去,她便會貼將過來勾住我的手,靠在我的脖子上繼續睡覺。那個距離之近,我能清楚感受到她深刻而穩定的呼吸。而當我把嘴唇靠近她的額頭想要親吻她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推開,滾回自己的床位,背對著我熟睡。
我一直以為清晨的親吻是一種愛的表現,結果後來沒過多久,我們就沒有一起睡覺了。
--
老闆的店開了將近兩年,最後房東漲租,他就把店給收了。過幾年後他又開了新店,一樣把狗帶去那邊放,而貓卻不見了蹤影。
「還是不要放在一起的好...」老闆這麼說。
他們始終是不同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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