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特派週報】-來自上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
(The French Dispatch,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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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絕對是2021年我看過最好看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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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標題,【法蘭西特派週報】真的就如一份報刊一樣,導演魏斯·安德森將以往「章節式」的敘事策略,轉化成「專題」的形式:
一段一段的短片,就如同你翻開一本雜誌,每個單元都是由不同作家,針對不同主題所撰,有著不同文風的小故事;各專欄間雖看起來雜然陳列,但各異其趣的專題報導卻又以自己的方式來回應該刊物的宗旨及理念。
至於是什麼理念呢?某種程度上,從總編輯(比爾·莫瑞 飾)離開美國,來到法國成立雜誌社,便已經暗示了「法蘭西特派週報」的初衷了──也就是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以及人情味。
魏斯·安德森的理想世界
事實上,【法蘭西特派週報】,便是魏斯·安德森傾盡全力,打造出來的一個,符合上述理念,充滿人性、品味及人文精神的童話!這部電影就是他想像的「理想世界」的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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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看到,在雜誌社內,這位總編輯網羅了各式各樣的作家,並且尊重他們的創作自主、給予他們充分的發揮空間。這使得刊物的內容能夠網羅「世界政治、高級與通俗藝術、時尚、美食、遠方的各種人情趣聞」等各種面向的主題,並進行有趣且深入的探討。
當作家們都不小心文章寫太長,頁數不夠時,總編輯甚至甚至寧願拿掉廣告,也不刪減任何一位部下們的內容。
這不正是所有出版業及文字創作者的夢想嗎?一個童話般的出版事業!(重點是還銷量很好)
第一個長篇報導中,入監服刑的畫家(班尼西歐·狄奧·托羅 飾),不僅遇見了自己的謬思女神──女獄警席夢(蕾雅·瑟杜 飾),找回了創作的衝動,重拾畫筆;且新穎的風格馬上就風靡藝術圈,讓他聲名大噪、身價水漲船高。
即便是藝術鑑賞力不高,但卻見錢眼開的經紀人(安德林·布洛迪 飾),最後也放下了利益,認同其作品的「價值」(而非「價格」)。
而畫家的巨作,還很幸運地遇到了懂得賞識的收藏家,將那「帶不走的作品」給完整地保留下來了。
與女神在一起、創作受人愛戴、不必向現實利益妥協,還遇上了知音,這簡直是藝術創作者們夢寐以求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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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為什麼由提摩西·夏勒梅領軍的學運抗爭,並非暴力的流血抗爭,而是與當權者以「下西洋棋」形式來對峙的君子之爭;
為什麼即便這群學生看起來有些火爆、有些孩子氣、抗爭得有些不切實際,但在女記者(法蘭西絲·麥朵曼 飾)的眼中,那樣的激情、天真與青春無畏,仍是可愛且可敬的。
(就算他們抗爭的題目是爭取「男生可以進入女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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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魏斯·安德森想像中,那帶有人文主義色彩的理想世界的樣貌:
大家放下了功利、放下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枷鎖,為了理想與自由而活;為了愛而彼此尊重、包容;所有的創意、才華和理念,也都會受到尊重;且這些發著光的生命,都會被看到,都會被接納。
沒有人應該要忍受冰冷刺骨的孤獨。(你可以想像為何魏斯的片總是以暖色調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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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故事的最後,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的異鄉同志作家(傑佛瑞·懷特 飾),在受到國家權力及體制的迫害而求助無門時,「法蘭西特派週報」的總編輯答應他的應徵了。於是這位漂泊的寂寞靈魂,意識到自己終於找到了能讓他有歸屬感的「家」了。
這正是「法蘭西特派週報」的價值所在啊!
理想的見證與傳承
在第二個故事中,電影特地提到了一個哀傷的小故事,就是當軍中同袍們在熱烈討論未來的「生涯規劃」時,角落卻有個年輕人默默流淚,說著「我以後想當個抗議者,我無法在我父母的世界裡當大人」,接著便開窗跳樓。
我想,在魏斯·安德森的眼中,就是有這些堅決「捍衛自己的幻想」的熱血青年,讓世界更加美好的夢才有一步步實現的可能。
可正因那夢想還沒實現,這些年輕的生命才會遭到冷酷無情的社會與沒有人性的體制如此戕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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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何我們需要「法蘭西特派週報」這樣的刊物,這是為何我們需要這樣的總編輯,以及雜誌社裡面的這些作家。
因為我們知道,他們會繼續以愛的眼光,記錄那些有才華、有熱情的人,繼續頌揚夢想與信念,直至烏托邦到來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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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需要魏斯·安德森這樣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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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布達佩斯大飯店】(The Grand Budapest Hotel)及【犬之島】(Isle of Dogs,2018)開始,魏斯·安德森似乎已經不滿足於講述家庭內的紛擾離合,轉而開始關注社會、政治及人性。此二部片同樣也是在傳達其對於「理想世界」的想像。
當時我下了這麼一個註腳:
「一方面,如今這些美好的人事物已不復見,只存在於書裡面了;但是另一方面又慶幸,幸好這些有血有肉有溫度的理想,還能存活在文學之中,繼續被少數的人記得。
美好的年代已經過去,但只要有人還願意傳頌著這些故事,理想就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們就仍沒有失去希望。」
(注意,【法蘭西特派週報】的時空背景設定在二戰後到1975年的法國。那段時間可說是歐洲人文哲學最精彩,最風起雲湧,文學、藝術與電影也蓬勃發展的時刻啊!絕對是個值得懷念美好的年代)
在本片之中,「法蘭西特派週報」的總編輯離開了,這份充滿理想的刊物也即將停刊,但,總編輯以他自己的理念,接納、凝聚了這群作家;相應的,受總編輯的感召,這些作家們也會將「法蘭西特派週報」的精神繼續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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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最後一幕,作家們聚在一起,思考誰來寫總編輯的訃聞,「我們就一起寫吧!」讓我們一起來紀念,已逝的美好年代;讓我們一起來緬懷,那個早已遠去(卻又還沒到來)的美好世界吧~
p.s.
最開始,由自行車記者(歐文·威爾森 飾)介紹,充滿了歷史記憶與生活氣息的小鎮,雖看似無關宏旨,但某種程度上,這仍是在展現對於「人」、對於「人性」的鍾愛與關注。
(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提摩西·夏勒梅也露一下呢?)
【法蘭西特派週報】經典台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