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白明和施刑者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的葛靖倫帶到另一間牢房。裡面早有兩個男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施刑者略感疑惑,但未及說上半句,王白明便放開葛靖倫從後一刀插進施刑者的心臟。幾乎是同一時間,早在房裡的男人把另一柄刀插進施刑者的前胸。
「你慢了,輸了。」王白明說。
男人挑一挑眉,「你那個朋友的朋友好像死了,你不管?」
他哼一口氣,得意地按下耳孔內的通訊器說:「喂,你哥好像快死了,還要帶出來嗎?」
遠在研究中心數百里外的葛瑋倫望一望站在他身後教他的王黑明,抖震著聲音說:「要,一定要。」
「那,如計劃去A地道出口接人。」
在王白明說話的時候,男人已把他運來的替死鬼和施刑者放好,造成男人反抗殺死施刑者的假象。這時他正在徹底了結替死鬼的生命。
突然他想到這前後不同的刀傷充滿疑點,又想這兒人命輕賤,沒有人會研究兩個蟻民的死因,便繼續善後。
王白明說完話,為葛靖倫探一探脈搏便把他抬到肩上。他跟男人交換一個眼色,再對葛瑋倫和王黑明說:「沒死。我一分鐘後出發。」
葛瑋倫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對正在磨拳擦掌的王黑明說:「多謝。」
「幫我跟你哥打聲招呼。」他笑了笑,「還有,我下次去找你的時候,你要給我答案。」
「好。」葛瑋倫把一個擔架放到廢屋外的電動板車上,邊駕走它邊說:「我哥的酬金你記得領。」
王黑明隨意應了一聲,見時間到了便開啓另一部電腦來進行另一項任務。以他的身價來說,葛瑋倫哥哥的酬金還不夠付訂金。他不過是覺得好玩 — 任務好玩,他們兄弟也好玩。
幾年前他去第九白區工作,被仇敵刺傷。當時他身上沒有錢,唯有用電腦做交換條件讓他們兄弟救他。他想白區的人開電腦也難,送給他們大抵也是拆了去賣。沒料到大半個月後,他收到來自葛瑋倫的電郵問電腦問題。他對他起了興趣,自此每次經過附近便去教他們 — 偷電、上網、寫程式……弟弟主動,哥哥沉穩,都一樣聰明。他起初以為哥哥沒弟弟對電腦的興趣大,後來才知道哥哥忙著打獵,而且他們的媽媽體弱多病,他要去做實驗體來賺錢。
王黑明的通訊手鐲響起,是同事叫他監視實驗室。
他亮著另一部電腦,畫面播映他們組織的另一隊人把幾個實驗體運進他們實驗室的情形。
據他所知,三個偷出來的實驗體死了一個,另外兩個還在昏迷。其中一個怕也不行了,就希望餘下那個能順利醒來,不然他們不知道還要偷多少人。
他的眼睛在兩個熒幕上來回巡視,主要看王白明背著葛靖倫前行。上個手術做得不錯,現在王白明的關節靈活多了,可以快速但安靜地走動。
組織給王白明的特製眼鏡可以看到研究中心的舊地圖。地圖會隨著他的視點來更新資料,資料可以第一時間傳送到王黑明的電腦去。
王黑明注意到熒幕角落的紅點,對王白明說:「轉去左邊的牢房,你前方二百米外有人。」
王白明進去躲在牆後,等幾個施刑者走過。
「可以了。」王黑明說,王白明更小心地走。
一聲大叫嚇得王白明腳步一窒。他在地道聽慘叫聲聽得多了,本已麻木,可是這聲慘叫從王黑明那一端傳來的。他緊張地問:「哥,怎麼了?」
「沒事,是另一部電腦。」王黑明說,過了幾秒又說:「你之前偷出來少年醒了,一時接受不了現實。」
王白明聽見他在叫,隱隱約約聽見『曉至』這兩個字。
他鬆一口氣,「我到圓形廣場了。」
「還是A地道?」王黑明問葛瑋倫。
「對,我快到了。」葛瑋倫說。
王白明應了一聲,看看肩上完全沒有醒來跡象的葛靖倫,雙手扶住他和他一起穿過塌了一半的A地道入口,逐步往上走。
這條地道早被研究中心封了,又被他們的組織悄悄打通。為了掩人耳目,地道又彎又斜,若不知道正確路線便很容易走入死路,甚或走到會再度崩塌的路段。而即使知道正確路線,要攀上這陡斜的地道還是甚為艱難。大概只有像王白明這種把四肢換成機械還天生神力的人才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背著一個健壯的青年上去。
愈靠近地面,空氣便愈差。幸好葛瑋倫早就躲在他們挖出來的地洞,他一放下葛靖倫便可以回去。
葛瑋倫看著半死不活的哥哥被抬到他帶來的擔架上卻還是沒有醒來,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湧出眼眶。
王白明拍拍他的肩便無聲地返回地底。他伸手去探哥哥的心跳又探他的呼吸,看見他雙肩腫得像球,嘴唇乾裂發黑,身體多處潰爛,既心痛又憤怒。
他抬頭望向遠方看不見的車站,決心帶哥哥回去那個罪惡區域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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