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那一秒值不值得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2022開年第一篇,要來點特別的對吧!

身為一個一把青的超級粉絲,雖然身邊的朋友可能多少都被我洗腦過了(三人組例外,我甚至比你們晚看完),但不把它放入計畫實在是對不起我自己,各位有聽過沒聽過的都來回味一下吧!

這篇寫到一半時,剛好參加了「臺北人」出版五十週年的研討會(讓我炫耀一下,連兩天我都提前半小時去搶位子,跟白老師只隔著一排座位,而且還拿到了他的簽名!!!!)

與其說是研討會,其實比較像是五十週年系列活動,讓讀者們更了解書中世界以及創作故事,兩天下午滿滿的收穫,但也讓我開始猶豫到底自己寫得夠不夠完整、會不會過度解讀。

了解得越多,越發現自己的渺小。朱天文在活動最後說道:「比閱讀更重要的是重讀。」真是無法再認同更多,目前的三篇文學分享,青春瑣事之樹、橄欖樹及一把青,都是國高中時期的我已經讀過的作品,為了這個小小的計畫我又重新再看了這些作品,真的是每一次讀都有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想說的很多,容我先寫完正文,最後再來分享研討會的心得以及這幾次重讀不一樣的感觸。


一把青、一把青、一直把朱青?!

開玩笑的,白老師怎麼可能用那麼簡單粗暴的方式命名呢?

這次我想從以往在推坑大家時比較少談及的角度--劇名以及每個角色的命名來切入。

而要講到劇名,就不得不先提女主角,朱青。

原著之所以會命名為一把青,是因為朱青變成小茶花女後最常唱的一首歌便是「東山一把青」。

東山哪一把青,西山哪一把青;
郎有心來姐有心,郎啊咱倆好成親哪;
噯呀噯噯唷,郎啊咱倆好成親哪。

今朝啊鮮花兒好,明朝啊落花兒飄;
飄到那裡不知道,郎啊尋花兒要趁早啊;
噯呀噯噯唷,郎啊尋花要趁早啊。

今朝啊走東門,明朝啊走西口;
好像那山水往下流,郎啊流到幾時方罷休;
噯呀噯噯唷,,郎啊流到幾時方罷休。


另一個解釋是在前幾集,郭軫去張之初的墳前祭拜時放的一株草,墳頭一把青。墳裡的人時間停止了,墳上的那株草卻要用餘生的淚去惦記他

(咦?這個比喻怎麼有點像絳珠仙草和神瑛使者)。

郭軫:「老空軍傳說,要觸地之前的最後一秒,你會看到這輩子最忘不了的畫面,一輩子,凝結成一秒,怎麼不值得?」
朱青:「對被你們在那一秒裡看見的女學生來說,那一秒,只是無盡折磨。」

落地的那一秒究竟值不值得?

答案只有二人知曉,但我想他們其實老早就猜到了故事的結局,但依舊願意為了一輩子凝煉的那刻永恆去擁抱彼此。


郭軫、朱青

作為唯二在原著中就擁有姓名的角色,勢必是要一起講的。

說文解字:「軫,車後橫木。」
楚辭.屈原.九章.哀郢:「出國門而軫懷兮。」

第一個意思簡單明瞭,就是車子底部的橫木。

比較有趣的是第二個解釋,作副詞,有傷痛、憐憫之意,或許這也正預言了往後我們想起這個瀟灑的少爺兵時,注定是要流淚的。

此外,中國二十八星宿中的軫宿,是南方七宿朱雀的尾巴。

就像是朱青與郭軫,野鴿子郭軫在外飛呀飛的總是會回家,卻永遠都飛不到地平線的那端、飛不回朱青的眼前,他們明明天生一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卻註定一輩子只能隔著那遙遠的星河無法相聚。

不知道這些對於朱青、郭軫解釋算不算我自己的腦補,但就算只是巧合,我依舊折服於白先勇的文采。

(補,12/11的研討會時白老師說:「當一個作者把稿件完成交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對自己作品解釋的權力了,我很開心臺北人這五十年來可以被這麼多讀者喜歡,並且由大家解讀出一些當時在創作的我都沒有想到的層面,謝謝大家!」基於以上,我想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自行腦補了,對吧!)


研討會心得

印象很深刻的是朱天文分享她重讀臺北人的時候,突然領悟到第一篇的尹雪艷其實就是死神的化身,而我們的又朱青何嘗不是如此呢?

當了小茶花女後,她每天賺的都不夠去新生社消費,但她仍執意流連在那些小空軍的懷抱中,並不是因為她喜歡吃童子雞,而是時間在她身上停止了,停留在郭軫還在、南京的仁愛東村還在的日子。

她像是錯置在現代時空中的棋子,任憑命運的擺佈卻始終不願意走回正確的時間軸。

郭強生形容小說中的朱青其實就是開了一個孤兒院,收容那些來到台灣後失去家人朋友的小空軍們,他們在彼此身上或獲得慰藉,破碎的心永遠無法回復原狀,但至少好幾個迷失的靈魂相伴,能夠將這條錯的路走得不那麼艱辛。


因緣負傷共床枕,願求佳人渡此生

第一次看一把青是國中,那時懵懂的我不明白大時代下的悲歡離合,總想吐槽一見鍾情的這個設定,卻忘記了那個年代的感情不是現在來匆匆去匆匆的速食,而是一封信、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是一輩子的細水長流。

長大以後才看懂郭軫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的膽小,他寫好多張情書、見到小護士就留字條不是因為花心,而是他害怕真摔下去就沒有人記得他了。

郭軫:「留了字條,其實沒想過要回去。雲上面那片天,空空蕩蕩的,看不到頭,太寂寞了。哪天真的走遠了,至少留下過痕跡,沒有白活。飛在天上,從來沒有想也不敢想明天,真的找來的,算她倒楣」

朱青撿到了字條,那時的她也沒有家了,抱持著「知道長什麼樣子就行了。不糾纏…」的心情,她從杭州跑到了南京。可一見郭軫誤終身,一張字條讓萍水相逢的二人從此有了牽掛。

她看穿了郭軫的無助,甘心當他一輩子的導航塔;他願意給無所依歸的她一個家,做她唯一的家人。但他們都逃不過時代的命運。

王鼎鈞:「時代像篩子,篩得每一個人都流離失所,篩得少數人出類拔萃。」

最終,朱青真的追到地平線的那端,郭軫卻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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