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賓賽 Spencer by Pablo Lrrain 2021
私心自作計畫|閉上眼、我就能永遠記住你記憶時的模樣
Abstract
依循傳統,黛安娜將與英國皇室成員在諾福克群的桑德令罕府私家莊園捱上三日,直到聖誕假期的結束;而在1991年那年冬日幾天,因為查爾斯王子捲入的桃色風波而使王妃的心緒跟著產生劇烈變化,也正是如此,黛安娜決定在週末過去之後,與查爾斯結束婚姻關係。
她是至深遙遠的感念、是曾經與永恆的溫柔,而她的故事卻在開始之前就結束了:打從史賓賽進入皇宮,過去的一切就隨著黛安娜的出現一同消逝過去,只剩下一個名字、一個新的身份還有嶄新的生活等待迎接著,好似一切都不存在了,即便努力回想,卻只有零碎的片段在打轉;最終,雲彩成了天空的幻想、老舊記憶隨也著時間渦旋的流轉、打散與模糊,任憑水中漣漪的一陣陣,成為永遠無法捉住的風景的一煞。起初是細小的水流、照著緩慢的節奏、輕輕的、平靜的,流過心底的隙縫。之後,都還沒等到我們注意,就讓它成全了自己的大河,不料時間才過不久,原本的河流卻一不小心匯集成了偌大的海洋,照這個情形,大概再過一陣子,它就會變成我們無法認得的模樣了;河流、流向寬廣的河流,於是讓它恣意通向內心嚮往自由的大海、富饒的大海。那大海過去之後會是什麼呢?如果大海就是它最後的姿態,那它在變成海洋之後會去哪裡?海洋之後什麼都沒有、它只會不斷在世界上流動,因為海洋不過是水的一種表現、是我們為了分辨出它們所給的不同答案,大雨在烈日艷陽下的午後、因為水氣凝結而降下、蒸發、最後又回到了大海,這就是水的循環週期。於是,當我們注意到它時,就成了永遠無法捉住的一片天空了。但史賓賽不是大海或天空,她只想擁抱平凡的美好啊,不過,正當史賓賽不斷告訴自己,現實卻不甚將她拉得越遠;現在,她是黛安娜、是王妃、是代表英國的榮耀,只不過當她受到世界冠冕之時,這些過去與史賓賽的記憶又將她們全部纏繞在一塊。
-以下有雷,斟酌觀看-
從意識延伸至所有事件的空間投射:珍珠項鍊、窗簾還有外套的象徵,又怎麼能不將史賓賽和身處內心監牢的苦難連結在一起呢?電影一再強調:她不快樂、有人在監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查爾斯告訴他不要挑戰皇室、女王也叮囑他善盡本事,而就連小王子都知道要注意自身行事的幽微,於是保持禮儀、端莊舉止就成了他者無法明瞭自身孤寂、卻又處處受限的處境。談談儀容、窗簾與獵槍吧,既使已經決定好,史賓賽也得要照劇本演出,而在坐的各位又有誰不是奉命行事、何樂不為呢;注意自己的身份,所有人都照著各自範圍的工作行事,軍隊、廚師、侍從都照著他們的職責行事,那皇室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此而已,再一次提醒,現在是黛安娜,要記得拉好簾子,就算外界傳言的說,也要表現的平淡風情、如同往日那樣的平靜,這樣一來,媒體揣測與社會的流言蜚語自然就成了捕風捉影的現象,只要熬過就沒事了。珍珠項鍊是情愫、是束縛,是旁人詫異的眼光、還有史賓賽臨危之中求助無門的最後一次哀求,而她知道,皇室成員也不過是為了國家存在的擺設,既便說出口,又有誰能提供實質需要呢,這次她心底明白、卻只能藏在深處的自我告白,現在,就連最後的依人也離去了,只留下史賓賽一人與巨獸搏鬥,而在這囚困鳥籠之內,就連自刎也無從選擇了;但她知道沒有下一次,這是最後機會,哪怕是反抗、逃走,史賓賽都得要盡可能嘗試。
乘載著黛安娜的輕重,是衣裝也是包袱,而在華服美麗之下的內心,卻是史賓賽無法止住的傷痕在在淌血,而當她在顫抖時,卻沒有人聽見她的求助、她的需要,所以只能逆來順受;黛安娜沒有雙重身份,她是黛安娜同時也是史賓賽,她是受人愛戴的王妃亦是兩位孩兒的母親,而女王、查爾斯、皇儲甚至英國的子民們卻沒有讓她擁有史賓賽、擁有自己,所以當她正受到媒體、輿論還有因為丈夫而涉入的重重困境,她只能像個著涼的小孩、卷著身軀,在空蕩的屋室裡漫步,其實黛安娜已經提過多次要求,要侍從們替房子增加暖活,但在他提出請求時,僕人卻總是建議她多些毛毯,然爾,被辱的溫度難道不是史賓賽處處圍困、幾乎快要窒息的危難呢。而王儲的生活沒有未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早已是對皇室、對國家、對人民最好的安排,只是現在她得做出一個明瞭且大膽的決定,才能改變現狀、改變這正逐漸失去感受、忘卻自我的崩解狀態。
陽光躲在簾幕的背後,想著日子要是能被時間給遺忘,就能在無人知曉的日子溜過去,而當月亮起頭時,陽光自然也就不在了,但光陰的軌跡不會消失,因為記憶就是最好的證明。查爾斯用簾幕遮掩、躲藏,想著一切都會在日子過去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卻忘了微風是太陽的老朋友,於是就在微光的戲弄下,他也將自己的秘密一點也不留情的展露了所有,應該說,查爾斯用窗簾掩蓋、應對媒體朋友的小小噱頭,也敵不過外界鏡頭的詭計、最後成了映襯猜疑的假說。褪去浮華事物的偽裝,遠不及稻草人身著那件老舊衣裳,在這數十年間的皇室生活,是那樣的逼湊、不快活,而今,他懂得身處的際遇、自身身份還有受他人依託的使命,但這並不是查爾斯王子為了去搪塞她而不得不編造的另一個藉口,其實他心裡清楚,卻不得不刻意忘記,事已至此,如果連自身所發生的事情都能毫不自知,那就不由得他人分說了。
縱使世界與他為敵、將她逼向盡頭,但當她走到這裡時,卻也早已知曉一切事物的原點:身處世界高強之中,惟只有自身能夠抽離、能夠解救,之所以史賓賽選擇了離別、才使她能夠逃到內心嚮往的生活,而內心真正的歸屬,就是面對自我的救贖、自由、歸向往後餘生的自由。記憶、破舊的老房子還有史賓賽,想必是有人刻意將這些事物封存在那裡,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時隔多年過去,這些曾經經歷的往事,卻只成了腦海短暫停留的某些片段,這些一閃而過的畫面,一晃眼就過去,稍不注意,他的消去也就成了永恆,但揮之不去的過去始終將黛安娜與錯誤的記憶連結在一塊,如果不是往事的留戀,那它們存在的目的是什麼呢,但願時間能夠流轉、但願時間能夠停留、但願一切完好,但時間並不是我們的僕人,而它有權掌握宇宙卻也並不插手更多,只是設立我們無法跨越的限制,也正是此刻: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正在發生、阻擋著我們前行,除了永遠無法逾越的障礙之外,時間並沒有留下太多線索,而電影向所有人發送的求救信號,無論是對觀眾、對史賓賽或是對故事中的其他人,發生在故事停留的短暫片刻,可以確定有位當事人的存在,或許是位廚師、管家或那名服裝師,他都盡可能地嘗試幫助史賓賽,提醒他身處險境仍握有的光,她不是待宰雞隻、斷臂蟲兒或是旁人打發時間的花邊新聞,也儘管她身處世界何其險惡的地方,只要他還有權聽、有權說話、也還有能為自己行為辯護的時候,史賓賽永遠都能夠替自己做主、就算走在滿是地雷的危險區域、就算被槍口直指的驚險時刻,史賓賽都不需要再向世界提交個人解釋的自由,因為史賓賽早已享有平凡偉大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