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金》的爭議則在「四萬換一塊」這樣的苛政推給美國是否在為國民黨「洗白」,然後劇接著看下去,會發現美方一直積極想讓台灣站起來,反國民黨被刻化為因循苟且的官僚。然而這個對於原著的改動,是否有戲劇邏輯上的必需性,確實值得討論。
我常在注意一些訊息以外的事,比如撰文此刻正是公投前夜,跨出同溫層、買車票回家應是頭等大事,我卻讀著李靚蕾長長的信,儘管寫這類分手信時,人通常閉口不提自己,千錯萬錯都是對方做錯,但她敘事、議論、抒情交融的寫作能力,教我想起胡淑雯短篇〈與男友的前女友密談〉。
1949到1987,38年又56天的歲月,台灣處於戒嚴,媒體由黨政軍把控,目的是建構台灣人心中的「中國夢」以期有天能夠「收復失土」;因此可以理解為什麼時至今日仍有許多人心中「中國魂」堅定不移。一直要到解嚴後黨報禁解除,整個文化出版界、寫作圈終於等來一片自由沃土,才真正蓬勃發展,因此,我們約莫可以將1990年視為一個分水嶺,並不是說1990年前沒有作家「我手寫我口」,而是在他們所處的年代,發表管道極為受限甚至可能觸法,很多今天看來依然秀異前衛的作品,寫成當下都無法面世。
「台文」系所的建立
台文系所是個統稱,它有台灣語文系(即台語文)及台灣文學系。最早的台文系在1997年於真理、清華創設,一直到2000年左右,各校紛紛創設相關系所。國民黨推行的「國語教育」,很長一段時間讓台語文被視為「粗俗」、「正式場合不宜使用」。然而今天,我們已經可以看到政治人物在發表演說的時候全程使用台語,每一次公開演講,都是翻轉語言權力結構的明確實踐──台語,能登大雅之堂。
而正因為過去的政治因素影響,台灣自己的歷史,有很長一段時間彷彿面目模糊的幽靈,它發生過、它確實存在並且或多或少改變並影響了今天我們的生活,但,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就連親身經驗過的,也隨時間推移逐漸將它淡忘(因此許多文化、人類學領域的研究者多麼心急如焚地要訪談、做口述歷史)。
即便它被載入史冊,人事時地物一應俱全,但它的細節、它的紋理,它在那段歲月裡可能存在的目的或產生的意義,等待作家一一補綴。
台灣歷史,方興未艾
鍾肇政《台灣人三部曲》、李喬《寒夜三部曲》俱是名聲昭著的大河小說,然而從國民黨政府接收台灣以至解嚴這段台灣史,空白太多,不能寫、不敢寫、含沙射影地寫,寫了也登不了等於白寫,教很多作家望之卻步。
於是今天,我們有了台灣歷史小說獎、全球華文星雲獎(長/短篇歷史小說)、羅曼.羅蘭百萬小說賞等等以「台灣歷史」為主軸的文學獎舉辦。而文化界對台灣文化及台灣歷史的注目,同時也展現在各個領域。
比如歌手李英宏所在的「顏社」,多有台語饒舌作品;比如近期的《斯卡羅》(原著:陳耀昌《魁儡花》)、《茶金》、《華燈初上》。
是改編,而非「再現真實」
寫作散文需要「誠實」,但散文的義務不是「再現真實」,散文家只是盡可能地就自己的回憶和手邊有的資料去建構事實,這之間,是容許文學手法一定比例的虛構或修飾。
《如懿傳》的如懿和《還珠格格》的皇后是同一人,但前者「蘭因絮果」的深情打動無數觀眾,後者一逕使壞只讓觀眾想動手打人,這就是做為「歷史改編劇」視角的不同,造成截然不同人物設計導致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