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夢是假的,可是我們在夢里卻相信是真的;
我們都知道現實是真的,可是你怎麼能肯定這不是另一場夢境?—— 《盜夢空間》
昨晚做了一個有意思的夢:
我身處一個景色怡人的海島上,海島的最高處有一個觀景長廊,感覺像是一個開放式療養院之類的地方。每天,我都會去觀景長廊那裡曬一些海藻。這一天,和往常一樣,我正忙著曬海藻,卻被告知要去見一個人。手裡的海藻還沒曬完,先生跟我說可以交給身邊那位阿姨,他們看上去好像比較熟悉的樣子,而我卻從未見過她。那位阿姨很熱情地從我手中一邊接過海藻,一邊笑著說”去吧,放心交給我,等你回來它們就乾了。“
在一個房間里,一位神秘人物安排了一項工作給我——協助一位卧底的安全。領會其意後,我和往常一樣,和另一位共事者做著手頭的工作,那位卧底和我們在同一房間。沒過多久,外面有點動靜,我們立刻讓那位卧底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
這時,來了一位小朋友,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出現一個小朋友是很稀奇的事情,他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使勁向內張望,把鼻子和嘴巴都擠扁了。我打開門,他一邊向房間內探頭探腦地張望一邊問我,“阿姨,有一個叔叔剛才救了我,我想感謝他,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他?”接著他向我描述那個人的特徵。我幾乎能夠斷定他說的就是那位卧底,於是我便警覺起來。為了不貿然行事,我對那個孩子說了謊,說自己沒見過他描述的那個人,接著小孩離開了。
果真,那個孩子走後,卧底說他根本沒救過什麼孩子,還沒等我們說完,便聽到門口有子彈上膛的聲音,卧底讓我們立刻趴在地上,我從門的磨砂玻璃那裡看到有人的影子,然後聽到槍聲......
突然,我感到其中一個子彈從我的左耳邊飛過擦過我的左肩,肩膀火辣辣的,我心想,應該只是皮外傷。但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我是坐在輪椅上的,肩部的傷口的確不嚴重,已經做了處理。我被推出來時,看到那位卧底也從另一個房間被推了出來,也許他也只是受了少許輕傷吧,他微微地點頭示意感謝,然後被推走了。
先生推著我嚮往常我們曬海藻的地方走去,那裡是海島的最高處,平靜湛藍的大海一覽無餘,人們在那裡散步,聊天。我對先生說,”終於可以回歸正常生活了,真好!“,先生說,”是啊,這一年,島上的變化很大。“什麼?一年?過了一年?我不是只受了一點點輕傷嗎?
我詫異地醒來,發現自己只是在長廊上睡著了,身邊還放著沒曬完的海藻,人們和往常一樣,聊著天,曬著太陽。“原來只是個夢。”我對自己說。這時,剛才夢中那位幫我曬海藻的阿姨笑容滿面地走來,對我說“海藻都乾了,你去看看吧。”
我心想這是多麼神奇的經歷啊,這位阿姨竟然和我夢中的一模一樣!而且所說的話和之前夢境中的情境竟然是相符的。我要趕快記錄下來,我這樣想著。
直到我又一次醒來,坐在電腦前,記錄下這一切。
從小到大,我們都“被輸入”這樣一個程式—— 夢是假的,即夢境中體驗到的的感覺是虛幻不實的,只有清醒時的體驗才是真實的。我們都對此確信無疑,但很少有人去質疑,我們憑什麼能肯定現在是醒來的,而不是睡著的?
在尼古拉·瓦西里耶維奇·果戈里的小說《肖像》中,主角有雙重假醒的經歷。我也曾有過三四次這種體驗,只是這次剛好記錄了下來。
所謂假醒,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夢中夢。我們做了一個生動逼真的從睡眠狀態醒來的夢,但事實上我們仍舊在夢中。假醒後,我們可能還會對自己所做的夢有所記憶,還告訴自己剛才那隻是夢,但直到第二次醒來後才發現剛才那還是一場夢,之前的那個醒來不是真的醒來。
那麼現在,我們憑什麼篤定自己不是依舊在夢里呢?
電影《羅拉快跑》開始有這樣一段畫外音——
人類,也許是這個星球上最神秘的生物,是一個無從解答的謎團。我們是誰?我們從何而來?去往何處?是怎樣知道那些我們自認為知道的事物?為何我們對一切都深信不疑?有無數疑問需要找到答案。一個答案將衍生出一個新的疑問,而下一個答案又將衍生出下一個疑問,如此循環不止。但最終,會不會永遠是相同的疑問?並且永遠是相同的答案……
身處時空之中,人類不可避免地被“偶然”所產生的事件產生對自我和世界的懷疑與質詢。正如片頭畫外音所說,每個人都在和高更一起思考一個充滿奧秘的疑問——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怎麼確定自以為知道的是什麼......
我們把夜晚或短暫的那份真實感稱作夢,把這場拉長到幾十年的真實感稱為現實。難道它們不是一回事嗎?
你可能會說,”不,夢是虛幻的,是假的,是不存在的。“現實是真實的。
可是,夢與現實的經驗幾乎是完全一樣的感官體驗。夢到開心的事情,會笑;夢到悲傷的事情,會哭;夢到受傷了,會疼;夢到恐懼、會緊張;夢到生氣了,會大吵大鬧......我們一定或多或少都經歷過笑醒、哭醒、疼醒、緊張醒或吵醒的經歷。
夢境中的體驗和醒著的體驗,都是我們眼、耳、舌、鼻、身、意的體驗。唯一的不同之處,只是在於在睡眠中我們的感官靈敏度會相對降低,但是這不代表它們不存在。就好像打雷的時候,我們會被吵醒;有濃煙的時候,我們會被嗆醒;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會疼醒諸如此類一樣。
夢中有天空、大地、花草、樹木、山巒、河流、房子、人物、各種事件,和現實世界沒什麼不同。甚至有些夢境真實到我們無法明晰那究竟是一個夢,還是現實。
你可能又說,”可是醒來後它們都不存在了。“是啊,夢不存在了,夢可能就只會短暫地在記憶中待一陣子甚至連印象都沒有,正如昨天和過去也已經不存在了、我們現在所感受的一切,下一秒乃至今後也將不復存在一樣,某些經歷可能會在我們的記憶中待一陣子,有些甚至連印象都沒有。
你又說,”可是現實中的一切都是我現量所見,它們是存在的啊。“沒錯,可是夢中的一切也都是我們現量所見,那又該如何解釋呢?
——夢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夢究竟是存在的還是不存在的?
其實,”夢“與”醒“擁有完全一樣的真實感,它們沒有任何差別。但它們又都不是實有的,而是一種完完全全的、空性的真實感。
什麼是空性的真實感?就比如我們做了一個夢,夢里撿了很多錢,超開心,但醒來後夢消失了,可是那些感受還依然存在,還很真實,這就叫空性的真實感。
現實不也是如此嗎?所有的體驗和感受都很真實,但它們隨時都在成為過去式,這一刻的事情,下一刻就已經不存在了,但感受還在,這就叫空性的真實感。
空性不是什麼都沒有,它既有也沒有,它既發生了也沒發生,它即存在也不存在。所以夢和現實一樣,即是真實的,也是虛幻的;即發生了,也沒發生;即存在,也不存在。
頭腦喜歡玩邏輯的游戲,因為這種刺激能給我們某種滿足感,它喜歡編織一些故事場景顯得好玩和豐富,於是我們就對感官所感知的這個粗的物質現象的世界信以為真,相信有一個獨立於“我”之外的世界存在著。
然而,感官存在著我們大多數人都不曾意識到的巨大的局限性,它感知不到更為細微的存在。一旦我們認同了感官,就認同了經驗。而經驗有著巨大的局限性。感官無法超越它所不能感知的,如某些聲波、光波等等,因為我們被局限在這個狹隘的認知中,所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世界是唯一真實的存在。
我喜歡觀察蜜蜂,它們永遠都在辛勤工作,但它們不知道自己採回去的蜜很多會被人類吃掉。它們自動地忙碌,自動地回蜂巢,它們以為在為自己奔波,可它們不知道在它們的視角之外,還有更高的視角在全方位地看著它們,掌握著它們,甚至享用著它們的勞動成果。
想想我們不也是如此嗎?如果我們無法站在更高更廣的視角,身處其中的自己是無法覺察到事物的全貌的。
若乾年來,一代一代的人從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幾乎全部都顛倒了。我們很少有人被教導先去瞭解事物的本質、存在的本質、宇宙的本質、自我的本質。人們忽略了一切本質去追求表象,其結果就是離真實越來越遠、離生命越來越遠,它的副作用就是煩惱越來越多,痛苦越來越多。
我們在定義上理解生活、理解生命理解愛,我們依據定義像個被設置好的機器一樣自動地做出各種反應。我們所有的一切都脫離的事物真實的本質,可我們卻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我們都喜歡美夢,不喜歡噩夢,可是,我們誰都無法決定夢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在何時候結束,我們更是無法讓夢按照自己的意願去走,正如這個現實生活一樣。
心有很多個層面,在某個層面,它一直不斷地造作;而在另一個層面,它始終安靜如初地觀察這一切的發生。我們很少人會意識到前者,更少人會意識到後者。
我們可以像觀察夢境一樣觀察所謂的現實,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雖然這看起來像是在自欺欺人,但如果當我們明白了驅動我們一切行為的並非我們自己,而是宇宙最高的生命能量時,覺知的敏感度便會有所提升。
我們都可以像坐在影院觀影一般,任投影儀在我們眼前的幕布上投射出各種影像。我們只需要看著眼前這個幕布上播放的愛情片、倫理片、紀錄片、驚悚片、科幻片、災難片抑或是恐怖片......我們就只是看著,因為那一切畫面,都只是光與影的變化所構成的。
眼前的這個世界只不過是一部部的電影,看似真實不虛,卻如電影畫面一般只是看似真實、並非真實的存在。眼前的一切都是自我意識的產物,意識隨時在變,畫面也自然不停地在變。
我和外界並沒有不同,並不存在一個觀察者,也不存在一個被觀察者。我既是它,它又是我。我變了,它跟著變。
倘若”我“能繞過頭腦邏輯的陷阱,便會悉知一切都只不過是宇宙無限能量的創造。那個我們所說的“我”,那個熒幕,那些畫面,所有一切,都不過是無限自娛自樂的產物。
我們生存在這個世上,但對它的瞭解卻少之甚少。我們自認為我們什麼都知道,但事實上我們大多數人連我是誰都沒搞清楚。
尤迦.南達說:“神的光與影,就是我們的實質。存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回到光束那裡。”
“存在”,是一件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狀態。更何況,在大多數人的認知里,“意識”這個詞,似乎是大腦的一種產物。為了避免這種認知,我習慣於講——“意識感知到,意識覺察到,意識覺知到......"用這樣的方法來始終提醒自己,”大我“與”小我“的區別。
所謂”大我“,我們可以具像地把它理解為神,也可以抽象地理解為宇宙間純粹地一股巨大的能量——宇宙生命的能量。
正如薩古魯所說——無論是”神無處不在“還是說”一切都是同一股能量“,這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表述同一個真相。
”小我“就是我們日常所理解的這個我——身體、情感、頭腦的集合。
”小我“自始至終都頑固堅持只有自己眼見的才為真實、才感可靠,除此之外的任何現象、事物都不存在。正是這種”痴“造成了”小我“的各種痛苦。
區分虛幻和真實,這本身就是(小我)頭腦邏輯的把戲。而真正的我(無限的能量)不會去做如此無聊之事。因為它包含一切,它就是一切。
一切從錶面看上去,似乎是我們在努力。而實際上,就連這份“努力”也都是無限(大我)的作為,除非我(小我)能夠意識到所有一切都是空性,正如夢中我們想要努力改變某件事物,但卻是徒勞的一樣。否則我們就會在邏輯的陷阱里痛苦不堪。最後,甚至連我們平時最緊張的這個身體也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反正來到這個身體也只是暫住,遲早要離開,反正還會有下一個”身體“。
當我們能深刻地體悟到這一點時,就不會再去執著任何人或事物.....否則,我們看上去就和玩大富翁游戲的孩子們一樣——把那些游戲中的假錢當真了,把那些假房子當真了,把自己購買的那些財產當真了,有時甚至還會為此而起爭執,很幼稚很可笑,不是嗎?
想想人類看待蜜蜂或螞蟻的視角吧,然而總是當局者迷,我們缺乏換位思考的能力。當我們知道並相信有更高的力量更高的維度時,再看當下發生的一切,就會和看孩子們玩大富翁游戲一樣,都成了一個個鬧劇和笑話。
請永遠不要試圖從頭腦的邏輯中推理和理解,超越頭腦的事物是永遠不可能被其推理和理解的,正如超越科學的事物無法被其所驗證的一樣。我們只需要試著堅持去做,總有一天,我們便會親眼看到超越我們肉眼所見的更細微的物質層面。
當我們不把自己只認同於這個身體,不把自己囚禁在這個身體中的時候,絕對的自由就會來臨,我們會明白一切都是意識的錯覺,再沒有任何能束縛我們的東西。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是我了,一切萬有——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是如來所講的智慧與方法,教我們應該「不住於相,如如不動」。也正如瑜伽行者的教導,我們自己的古魯正在透過我們的雙眼向外看。只是單純地看,因為一切現象都是無常的,都是虛妄不實的,因此能看破、放下,故得自在。
所有人類語言所能表達的東西,都是具有極大的局限性的一個個的定義。
就像曾經有一個小女孩問她的父親,“天上飛過的是什麼?”父親回答:“是鳥。”自此以後,小女孩就再也看不到真正的鳥了。為什麼呢?因為“鳥”這個字和“天上飛的那個”並不是同一個東西。
所有的定義,都是為了交流的方便所做的指代,它無法代表某個真正的存在本身。
到了最後,我們就甚至連夢和醒也都不必在意了,因為那也不過是個概念和定義;也無須去執著所謂夢里或醒來的一切,因為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睡著”或“醒來”;更加不存在所謂的做夢的人,因為這一切都是無限(大我)的作為。就像天空是藍色的,但是並沒有天空,也沒有藍色一樣。
作者:一人一世界,用心理學治愈自己的瑜伽占星者。
如果你也渴望治愈傷痛、讓心靈得以棲息、
讓靈魂獲得自由,那麼你的到來,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