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了術的摩洛紗,已經不似以往衝動暴躁,只是靜靜地站著。
「你可以走了。」她的聲音裡,已經有些不一樣的改變。
卡薩聞言,果真放開摩洛紗,轉身就走!
不過,他邁了三步又折了回來。
「長老交託我的責任已經完成了,現在我也自由了。」說著,臉上又是一貫輕鬆開朗的笑:「走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卡薩將寬長的風衣披在摩洛紗身上。
「……不去!」
「去吧!得跟警長先生道個歉啊!」
「……是你的家徽惹的禍,你去。」
「唔!可是,人是妳打的呀!反正,這種東西,緣分嘛,緣分到了,它自然就回來了呀!」唉唉唉,又是這個徽章。
那是卡薩的外婆留下來的遺物,代表著擁有幻惑術血統一族的家族徽章;但是只有顯性基因的人才有資格繼承─也許曾經這種血統被視為某種榮譽─卡薩的母親沒有,因此也從來不知道何謂「幻惑術」,所以,當卡薩十三歲那年,第一次展現幻惑術時,才會被整個父系家族視為惡魔妖怪,連親生母親都厭惡他,理所當然地被逐出家門。
但對卡薩而言,那個家族有或沒有都無所謂,因為,他不過是個從小就被堂兄弟姊妹排擠、眾伯叔姑嬸嫌棄,一出生就死了爺爺的禍星。
外婆家就更不必說了!那枚徽章是母親回娘家探望重病在身的老母時,臨終的外婆第一次見到孫子,在母親不知道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塞給了他,她本人一字不留地死去了。
那個東西到了如今,其實也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哪一次不是我追回來的?鬼扯!」
但摩洛紗不同。她最深愛最重視的族人,被一場莫須有之罪名的屠殺剷除殆盡,一片烈火吞噬後的廢墟裡,她什麼都留不下來。
她羨慕卡薩擁有一件可以代表家族生命的東西,她甚至忌妒。
所以,她容忍不下卡薩可有可無的態度!
不情不願,但終究還是被卡薩拖著往醫院去。
醫院裡忙得一團亂,沒人有空去招呼看起來只是被雨淋濕的兩人。
「啊啊,請問……。」卡薩無奈笑笑。等半天根本沒人理他。
造成混亂的面具兇手早已經消遙去了,只留下滿地瘡痍要別人來收拾……唉唉,太沒公德心了!
下、弦、月,嗯嗯,那個總是帶著戲謔式殺意、無故挑起爭端的詭異男人,卡薩記住了,以後千萬不要遇到他!
開什麼玩笑!小紗這種禁不起挑釁的爆炭個性,一見面肯定又是場好架!喔,不!兩個殺人可以不眨眼的傢伙碰了面,不是好架,是生死決戰吧!
卡薩是武術的門外漢,但他卻明白摩洛紗是武術的精英,而能跟她對上三招以上的人,也絕非一般角色!
「卡薩,剛才那個面具變態還在不在?」
……小紗啊,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早跑了。他有幫手喔!我不會告訴妳他的去處的。」
「他敢挑釁,就得付出代價!剛才只是試招,哼!他藏了些好東西呢!」
「啊!小紗,我知道警長在哪裡了,妳還沒去跟人家道歉呢!」卡薩一手拖住摩洛紗,另一手搭上了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副警長:「警察先生,請帶我們去找索達克警長吧!」
堆滿笑意的眼珠裡,閃了一絲異色……。
在幻惑術的幫助下,卡薩帶著摩洛紗,順利地找到了索達克警長。
「警長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了。」卡薩一面微笑打著招呼,一面伸手摸摸一名幼童的頭。她是索達克警長的唯一的小女兒,米果。
孩子安安靜靜的,退離了爸爸的懷抱。
卡薩心中泛起了愧疚感。
「你是?」索達克當然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但,當他一瞬看到了那襲紅衣時,當時臨場的震驚恐慌,全數翻湧而上:「妳、妳、妳……。」
「警長先生,造成您的傷害及不便,敝人感到非常抱歉。追根究底都是敝人那枚徽章的錯,它向來都算不上是好東西。請您見諒。」
摩落紗冷冷地掃視了病床上的索達克一眼。
索達克不禁打了個冷顫。他身為警長,平日對自我的道德要求自然是不低於任何人,但當時不知為什麼,就是非要那枚徽章不可,明明不是錢幣,對他來說也毫無價值,但偏偏楞著神就從繳獲物中偷走了那東西。
「請您原諒摩洛紗的無禮,她並不是有意的,造成您的傷害,敝人再次向您道歉。」卡薩卻溫文有禮地向所達克微微地鞠了個躬。
「你有完沒完啊?這麼喜歡道歉、」摩洛紗話還沒說完,立刻被卡薩摀住。
「總之,一切都請警長先生包涵了。我們先走一步。」
說完,卡薩輕碰了米果的肩,旋及拖著摩洛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