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分不清是午後還是夜晚。我該是沈睡還是清醒,天花板泛起若隱若現的綠光,在眼眸間明暗交替,好似沉在湖底,仰望著湖面,窒息卻美好。綠光其實來自窗外的遮雨棚,陰雨下的陽光,照射著套房,而我躺在床上,試圖在這無意義的消磨裡,尋求一種慰藉。兒時也有類似的回憶,在雨天的時候,母親帶著我到有巨大遮雨棚的私人家剪髮,就那樣赤裸的坐在騎樓下,任由婆婆將長髮一刀刀剪下。並不是特別在意長髮被剪掉,而是對於心中的自我失去一部份的定義。我會是什麼模樣,在人眼中是如同我所想的模樣嗎?那模樣是好還是不好?我像是重新站回原點,被迫審視自己,心中稍有期待,卻也伴隨著恐懼,那綠光浸漫我的每寸肌膚,我像是被藤纏住,無法閃躲,在落髮時逐漸累積起焦躁的情緒,慢慢淹至咽喉,而後化為張皇失措的淚水,浸潤了眼、臉,滑進唇間,直至纏繞脖子的墊布。空氣中的濕燜加重了身體的粘膩,因緊繃而流的汗水在白色剪髮斗篷下,棉衣緊貼著背部,逐漸形成一種細柔的刺激。最後解開束縛時,我已全身起疹,狼狽不堪。但我好像總是在掙扎中重生,而這些堆疊的回憶都緊緊的包裹著我,將我厚重的拉下,在一條暴雨的路途上,搭起雨棚,一次一次的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