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版 咒術迴戰 0》|為什麼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2022/03/2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咒術迴戰0 電影海報
電影《劇場版咒術迴戰0》,為動畫《咒術迴戰》的前傳,在台灣累計票房已破2億台幣、在日本累計票房已達121億日圓,整體票房甚至快超越鬼滅之刃。這部動畫大受歡迎,除了MAPPA出色的表現,咒術詳細的設定,精彩的打鬥場面、友情的連結之外,還會有甚麼受歡迎的原因呢? (提醒: 本文劇透,謹慎閱讀)

《咒術迴戰》的世界觀

漫畫家芥見下下創作的《咒術迴戰》,整個世界裡以「詛咒」為核心運轉。俗話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類只要活著就會有負面情緒,當這種負面情緒不停地累積,會逐漸凝聚成一種強大的負能量,就成了反過來傷害人類的「詛咒」。
電影主角是在動畫裡只出現過名字的乙骨憂太,他與祈本里香為青梅竹馬。里香在10歲時因車禍亡故,化為特級咒靈附在乙骨身後。當乙骨被霸凌時,便出來殺傷霸凌者,16歲的乙骨因此被咒術界判了秘密死刑,五條悟老師替他求情,帶他進了咒術學校,開始改變了他的人生。
最強咒術師- 帶著眼罩的五條悟老師

被霸凌者變身加害者

動畫版的三位主角虎杖悠仁、伏黑惠、鐵薔薇、反派-兩面宿癱、真人在電影隻字未提,電影純專注於乙骨的成長。但兩者有相同的主軸就是「被霸凌者的故事」。
《咒術迴戰》裡被霸凌的角色很多:動畫裡的吉野順平、電影裡的乙骨憂太,兩者皆出現的禪院真希(家族霸凌),還有反派的咒詛師夏油傑等。
吉野與乙骨被霸凌的迴圈是:被霸凌→缺乏反抗的勇氣→逃避→求助依賴他人→反過來變身加害者,軟弱的他們依靠他人的力量,變身加害者報復。
而真希跟夏油傑是另一條路,真希缺乏遺傳的咒力,被家族排擠霸凌,她選擇離家磨練自己,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去打敗家族勢力。夏油傑因為咒術被歧視,從咒術師轉變成咒詛師,專門傷害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不服輸的他們靠自己的力量,轉變成自衛者或加害者。
如同《進擊的巨人》裡的艾連,從被霸凌者轉變成屠世惡魔。這類成魔的故事之所以受歡迎,或許跟日本社會一直擺脫不了的霸凌現象有關係。
新聞報導,2020年日本國小到高中通報了61.2萬件霸凌事件,相比10年前案件數增加3倍。不管是通報標準的放寬,或科技發展加速了霸凌,都顯示霸凌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因此這些故事,自然會引起人們深深的共鳴。因為弱肉強食的現象,不曾在人類歷史消失過。

日本的霸凌現象

咒術裡提到,累積回憶的地方最容易累積詛咒(怨恨),比如學校、醫院等。日本的集體主義、強者崇拜及不麻煩他人的文化,加強了霸凌的程度。強烈的集體主義,讓與眾不同者成為眼中釘;對強者的崇拜,讓欺負弱者成為理所當然;不麻煩他人的文化,讓被霸凌者難以求救,旁觀者選擇沉默甚至冷漠。
日本霸凌事件不勝枚舉,例如鐵薔薇回憶出現的沙織小姐,代表了鄉村的霸凌文化,如1952年靜岡的「村八分」事件(註1)。校園霸凌更是層出不窮,比如311福島小學生的霸凌事件(註2)。
劇情常出現詛咒的地方就是學校。恰巧日本10歲-19歲者的最大死因就是自殺,開學的9月1日更是學生自殺的高峯。在2000年還爆出警察造假霸凌數字的新聞。大環境的無能,讓學校成了受詛咒之地,也是理所當然。
咒術迴戰-開始覺醒的乙骨

當愛成了扭曲的詛咒

在電影中,校園裡霸凌乙骨的人,反過來被里香的力量傷害至瀕死。乙骨十分痛苦,因為他沒想過,小時候與里香童言童語的婚約,使里香的咒靈變成他一生的包袱。
直到結局才發現,原來真正被詛咒的是里香的鬼魂。因為乙骨擁有日本三大怨靈之一的血統(註3),他親眼目睹里香的死亡,並在現場哭著說:「不要死」。於是,里香只好成了死不了的特級咒靈,每天跟在他身邊。
當乙骨無法自己挺身而出,反抗霸凌,潛意識的依靠勒索他人(里香)替他進行報復,儘管他表現的再不情願、他的愛已成了不自覺的勒索。
而隨著乙骨在咒術學校的成長,他開始慢慢地擺脫依賴,學會堅強,甚至自願放棄生命換取里香最大的力量,來保護同伴。當他親吻化身咒靈的里香,表示願陪她共赴黃泉,這時的乙骨,表現出來的是不執著的「純愛」,里香的詛咒,也就不攻自破了 ( 畢竟真愛總是無敵 )。
因為軟弱而表現出來依賴的愛,成了勒索他人的武器,這種愛何嘗不是最扭曲的詛咒?如同有些父母為了彌補自己人生的缺憾,逼迫或勒索子女完成自己未竟的願望,何嘗不像是份詛咒的愛?
咒術迴戰0 電影海報-里香的約定

欣賞咒術的地方

咒術與當紅的鬼滅相比,觀看鬼滅時個人總帶點不適感。這不舒服的來源,不是殺鬼的血肉糢糊,而是主角善良到接近偽善的性格讓人不適。炭治郎親人被殺,竟然不需要長時間的心理調適,就能馬上同情兇手,這種接近神的境界,總讓我這個凡夫俗子難以入戲。人類天生的負面情緒,到底要如何隱藏起來?看不見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難道需要掩飾這些情緒,才能達到真正的世界和平嗎?
我欣賞咒術的地方是,不論是霸凌或是愛,它從不避諱去談人性的醜惡。不管是嫉妒、憎恨、冷漠、痛苦,這些都是人與生俱來的負面情緒,這些人性的一部份,我們是否應該去接納並且正視以待?
人生難免會有痛苦的時刻,如果選擇像乙骨一開始那樣的逃避,往往會帶來更大的痛苦。反思自己,如果沒有五條悟強大的能力,也沒有虎杖悠仁天性樂觀豁達的心態,至少可以學學真希,在痛苦時,為自己的人生找個前進的方向而努力。不管結局是喜是悲,至少是走在為自己努力的道路上。
咒術迴戰-乙骨與里香
註1:311福島的小男孩轉校到東京,卻因為被當成輻射的細菌,飽受欺凌,事件報導出來後,學校才因怠慢處理道歉。
註2:1952年靜岡縣一名高中生石川皐月向《朝日新聞》舉發村內的投票舞弊,於是全家面臨被全村排擠的慘況,皐月甚至被誣陷是共產黨員,最後只得搬到東京生活。
註3:日本三大怨靈為崇德天皇、平將門(武將)、菅原道真( 學問之神)。乙骨為菅原後代,據說菅原道真被奸臣冤妄含恨而死,死後造成皇室子孫夭折、清涼殿雷擊等詛咒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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