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色情產業工作的日子

總想著寫進小說裡，尚未有足夠的熱情與好的視角，唯有先記下。

安全起見，申明以下皆是夢，不是真的。

不經意在色情影片APP的公司做了2年，經營不善，或老闆不想玩，倒了。結束那天，執行長從VIP室裡拿出所有的酒，讓大家分一分，收拾一下就滾蛋。

想想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後悔在這爛公司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全因懶惰與恐懼，變成了一隻忍氣吞聲的龜。

進去時辦公室還沒那麼大，在星光三越樓上的辦公樓，空空落落的，我也算早期成員之一。面試我的C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後來得知是公司三大佬之一，坐著的時候總是靠著椅子往下滑，瞇著細小的眼睛說幹話。他說，我們公司做app代營運的，就同行有些人做了app出來，可能會交給我們營運，他們負責技術。由於公司剛開始做，所以會接一些色情app，等公司成長之後，就會有各式各樣的機會。你可以嗎？

我後來回想這一切都是唬人的話術，其實從頭到尾都在做色情的，背後是中資。APP服務中國，但又想規避法律，所以在台灣設分公司。通知我面試，可能是看中中國人的身分，又日本留過學，等等一些看似合理但沒屁作用的元素，才拉我進去。薪資比我前東家高，當即覺得不錯，但為了拿到些籌碼，就說讓我考慮一下。

進去後馬上開始了翻譯的工作，具體內容就是發下來一個硬碟，裡面都是AV，還有Excel有原片名和番號，讓我著手分配並帶幾個人翻譯片名。因為之前也是類似營運的工作，所以對方很隨便就讓我做了個小頭。這種工作甚至不比小學課代表難。

每天就是看著海量的AV，或者國產片，唬爛一些沾邊的片名，要考慮到APP可以顯示的字數，又要考慮到字詞的新穎以及重複度不能過高。因為會算時間，所以每一片其實也不能看太久，幾乎是飛過去的。當然，翻譯片名完全可以不看片的，但你不看這工作就更沒意思了，你只是不斷在製造一些文字垃圾，還不如多少看一點。

後來工作內容增多，可以會定期做一些主題，就可能每一個禮拜將一些片放在一個主題下，一開始可能就是些學生啊，OL啊之類的。也會應景，教師節上老師的，國慶節做國產的，兒童節做蘿莉的。後來就越來越千奇百怪，因為上頭一直要創意，比如亞洲男人吊打歐美辣妹的國族主題，或最美與最醜10片的pk主題之類的，但創意不等於點擊，而且定義模糊，所以總是上之前，被要求改千萬遍，上了之後看到數字又被罵到臭頭。

如何排列APP內的位置，banner的標語，推播這些也陸續得做。

後來辦公室換了地方，沒有必要地寬敞，有除了大佬誰都不能進去的VIP室，有遊戲間茶水間，有超長但根本沒有那麼多人的開放式辦公區，以及一個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抽菸的陽台。

人多了之後，人事也變得複雜，我在這公司的地位也一波三折。第一個APP倒了，責任全部歸我，實際上是母公司的網路連線做得太爛，你知道這種app如果不順暢有多致命，但他們全部都怪是營運問題。後來接手的幾款app連線問題依舊，所以根本不用想，肯定做不起來。男人只要有一次打到一半卡住的經歷，就不會回頭了。而且後來還是會員制。

不過也沒啥吧，我上一級的營運做了一年多吧，因為對新來女同事過於殷勤，被警告摸摸鼻子就走人了。和外人想得不一樣，正因為是這樣的公司，特別嚴肅處理公司內部的性騷擾問題。而且他的主動程度的確讓人不舒服了，心理的壓迫感太強。

公司內部到這時候就很龐雜了。主要架構就是內容組，推廣組，競品組（這名字肯定不對，但我想不起來了），美術組，片源組。三大佬就是執行長A，片源組與美術組的老大B，以及面試我同時管所有其他組的C。

內容組就是我上面提過的工作內容，時常需要和各其他組協同，就是營運，也是最常臭頭的部門，kpi是在線人數。推廣組就是自己做做圖片和影片，找些奇怪的渠道宣傳，不斷經歷被封號的命運，同時管理tg裡的粉絲群，kpi就是下載數。競品組是看別的app在幹嘛，有哪些熱點，哪些可以抄過來，看市場趨勢，看有啥熱門片源，沒啥kpi。美術組就是做些banner，有個很機車的設計，脾氣糟又囂張，聽說公司倒了之後還跟著跑去金邊做。片源組就是剪一些宣傳影片，去水印，上片之類的。

但歸根結底整個公司都是在打混摸魚，騙東家錢，跟母公司互相踢皮球，又踢不過對手，回頭來罵自己員工。每個人上班時都無聊得想要睡覺，拼命找機會去陽台抽菸，主管背對高樓落地窗打牌，像條死魚一樣快滑到地板上。

後來C越看我越不爽，讓我瘋狂調部門，內容、推廣、競品都待過，後來又多了個翻譯組，讓我當個組長。這倒是我的人格特質，到哪裡都可以被當作出氣筒。

公司裡有些人越來越不滿，於是就有了個小圈子打算告發公司。但跟律師了解後又意識到可能自己也會惹禍上身，所以就不了了之。

主管C其實是一個挺憋屈的大佬，基本就是三大佬食物鏈的底部，無論啥事最後都是他底下部門的問題，所以他只能不斷罵我們。執行長A和主管B則很微妙，照理說A應該位置最高，但A從來不對B出手，B的態度也很囂張，脾氣大，想罵誰就罵誰，他管的美術組（機車設計）和片源組也是，都可以對C手下的人大小聲，但我們從來不敢罵回去。

在這之外還有個黑箱人事組。人事老大算是個規則外的boss，不僅提出許多奇葩的規定，還沒人敢動她。據說她老公是警察，連執行長也得敬她三分。印象最深是有一次她發出規定，因公司內女同事如廁習慣太不忍直視，所以以後可能會實行廁所簽名實名制，這樣就知道是誰把廁所用得那麼髒。

今天先夢到這裡，之後想到其他的再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