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nhub 於 2021 年底公布了年度數據報告(來源:Pornhub)
那個伴隨所有男孩走過每個孤獨夜晚的網站,沒錯就是它,全球最大的成人影音網站 Pornhub 在 2021 年底公布了
整年度的數據報告。身為一個忠實用戶(嗯?)看看網所內製作的年度報告也是很正常的吧!
Pornhub 每年都會從數十億次的瀏覽量中選出最能代表該年度的關鍵字
- 2018 的年度關鍵字為要塞英雄(Fortnite)、庫巴姬(Bowsette)
- 2019 的年度關鍵字為素人(amateur)、外星人(aliens)
- 2020 的年度關鍵字為隔離(quarantine)
- 2021 的年度關鍵字則為變態系列(hentai)
Pornhub 公布該年度關鍵字,2021 的第一名為變態系列(Hentai)第二名為浪漫(Romance)第三名則為群體性愛(Group Sex)(來源:Pornhub)
這裡的「變態」指的並非是日本成人片中經常出現的電車癡漢、百人斬或是特殊性癖好類型(如,戀足癖、戀內衣癖、戀皮革癖等),站內對於變態一詞的定義多為動畫類型的成人影音內容。站內有成千上萬的變態系列可供點閱,內容出自專業建模師、工作室宅錄、或者由粉絲自製的內容。事實上,在 2021 整年度變態一詞在各國的搜尋量皆名列前十。
你是否也發現到了一件事,在這些年度關鍵字當中有半數以上皆非我們對於性愛場景的想像,影音內容中會出現扮演遊戲裡的角色(如,要塞英雄)或是動畫裡的角色(如,庫巴姬),更甚者,直接將真人演員抽換掉,以 3D 建模的方式打造全新的男女主角。而這些 3D 建模出來的演員,男性經常呈現高大挺拔、性器官異常粗大的形象,女性則普遍會放大胸部以及臀部,調整成非常人會有的大小。這一系列的關鍵字搜索透露了一個趨勢,人類對於成人片的期待開始與常態(純粹一對一的側錄)脫鉤。
臨床心理學家、性治療師碧提歐(Laurie Betito)指出
「卡通化的影音內容比固有的成人片更吸引人,在動作、角度、顏色、甚至臉部表情上,能提供更強的視覺刺激。因為這些虛擬角色,他們能進一步地提供更多的自由度。變態系列的成人片也傾向在影片中加入劇情線,而觀影者也越來越容易受此設計的吸引。
意即,人們觀看成人片已經無法達成原先所獲的刺激了,因此開始尋找含有更強烈的視覺元素;如,更精緻的剪接、更刺激的場景、甚至非真人演員,並期盼從觀影過程中滿足更高的視覺體驗。
在生物學界有一個現象稱為
「超常刺激」(supernormal stimulus),為諾貝爾生理醫學獎的得獎理論,最初由澳洲動物行為學家丁柏根(Nikolaas Tinbergen)與荷蘭生物學家勞倫茲(Konrad Lorenz)所提出,意指會激發原始本能的人造模仿物,因為特徵鮮明、誇張,比自然中的存有物更具吸引力。該理論源自於 1950 勞倫茲觀察到,鳥類會選擇與自己物種相似但更大的育雛蛋。丁柏根後續在黑脊鷗(European herring gull)身上做實驗,實驗人員於鳥媽媽的喙點上鮮豔的紅點,發現幼鳥更容易瞄準這些紅點啄食。丁柏根發現,
透過實驗展示一個人為替代的目標,比自然發生的目標更能吸引生物的注意力。
美國演化心理學家黛笛兒.芭瑞特(Deirdre Barrett)將此理論從生物學界遷移至心理學界,並著書
《綁架本能的世界》(Supernormal Stimuli)。動物通常在人類設計的實驗中才會遭遇超常刺激,如同二十世紀初期於心理學界興起的行為主義(Behaviorism),該學派的研究者所得出的行為制約結論便是出自動物實驗所獲的觀察。但芭特瑞發現,人類社會卻一直在為自己製造各種超常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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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和家教的學生在課後聊到學生包的水餃有點鹹,學生的阿嬤十分熱情,經常在我到府授課的時候準備一些熱食給我,為此我十分感激,而那盤我覺得有點鹹的水餃便是阿嬤用學生自己包的水餃所製成。那天學生看我吃得不多又頻頻喝水,聽到我覺得有點鹹而感到驚訝;因為同樣一盤水餃對他而言卻是剛剛好,甚至還要將整顆水餃沾滿醬油才可入口。聽到學生如此豪邁的吃法,反而換我感到驚訝了。然而,學生自己心中也開始產生懷疑
我並非味覺方面的專家因此沒有回答學生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卻順理成章地提到了「感官刺激」。當時,我播放了荷蘭 DJ Martin Garrix 〈In The Name of Love〉這是我高中當年酷愛的作品,再搭配上 MV 紅藍兩大主色鮮明地呈現男女主角的羈絆,這首曲子不僅達到了聽覺上的刺激也在視覺上抓住了聽者的目光。一如我的預料,學生也覺得這首曲子挺酷的。
接者,我切換到六十年代美國民謠二重唱樂團 Simon & Garfunkel 的經典作品〈Boxer〉,當時我撥放的是 1981 他們在紐約中央公園(Central Park, New York City)演唱會時的側錄,靠著一把吉他和兩人的和聲,帶著全場的觀眾一起隨著旋律此起彼落。我聽著正沉醉甚至手腳跟著吉他打拍子時,我的學生便默默把撥放到一半的手機關掉了,他說
學生關掉手機這個行為其實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不過,我還是好奇詢問了學生的想法,他毫不猶豫地回應我
「太無聊了」。在接受超常刺激之後,這是個體對於常態資訊會有反應,因為慣於接收高強度的感官刺激,甚至是多重感官的疊加,一旦降低了資訊的強度反而會讓個體無感甚至排斥;然而,就如芭瑞特在書中所述
「人類社會一直在為自己製造各種超常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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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 年代,行為主義學派的科學家進行了一系列的動物實驗,他們試圖證明「本能」才是真正控制個體一切行為的關鍵,而非主流心理學界所倡導的意識。從早年巴夫洛夫(Иван Петрович Павлов)的古典制約一直到近代史金納(B. F. Skinner)的操作制約,各種實驗一再證明動物的本能是多麼容易被制約;透過一連串實驗,科學家只消
搖個鈴鐺就可以讓一隻狗狗流口水甚至
讓一隻鴿子對於拉下拉桿誘發行為成癮。然而,當行為學派的科學家們想要將這一切的實驗結果置於人類社會裡驗證時,卻受到了不少學術倫理的規範而提前叫停。
是否要吃沾滿醬油的水餃、聽電子混音的舞曲、甚或是觀看以 3D 模型製成的成人片,我認為這些並不構成對個體真正的威脅。我們真正該擔憂的是,長期沉浸在高強度刺激的社會裡,人類是不是正一步一步將自己「實驗化」成巴夫洛夫的狗又或是史金納的鴿子呢?不必透過行為主義學派的實驗,彷彿人類社會的演進,就是一個不辯自明的行為制約實驗。
參考資料:
Tinbergen, Niko. (1969). The study of instinct. Oxford, Clarendon P.
陳雅雲(譯)(2010)。綁架本能的世界。台北市:究竟出版社。(Deirdre Barrett,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