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眼淚@我嚎淘大哭》

母親往生的六年後，今年清明節是我在六年前母親晉塔後我第一次上山祭拜。

「媽，妳怎麼在這邊？」那個夢在清明節前幾天夢見的，夢中我只記得媽媽很久沒回家了，我沒意識到媽媽已往生數年；是親情 是母子連心，媽媽和我很自然的相擁大哭，媽媽跟我訴說一件事，說著說著一直流眼淚，我安慰媽媽：「我會幫妳做 妳放心不要再哭了」說著說著 我才想到媽已往生多年，正當一念生起，整個夢境就消失了。

是媽媽知道我要上山祭拜嗎？我想是的，當年媽媽剛往生沒多久，白天我午睡時候在半夢半醒之間，媽媽面帶微笑看著我，我知道那是媽媽回家來看爸爸來看我們。

媽媽生前身體狀況很多，糖尿病 神經內科 心血管 腎臟科 折磨媽媽瀛弱的身軀，心血管動過兩次手術。第二次是心臟繞道手術，主刀醫師那時候是妹婿透過關係才預約到北部心臟權威的醫院主任醫師門診，看了幾次門診主任決定做第二次心血管手術，那一次手術是成功的，媽媽有驚無險術後在ICU治療三個月，轉普通病房一個月，那段時間，在醫護人員辛苦照顧下，媽媽很辛苦的慢慢康復，過程中，每天兩次的看望時間，爸爸總是風雨無阻的一定要親力親為看視媽媽，爸媽金石般的鶼鰈情深總是在兩人雙手緊握眼角餘光的淚水，那是世間最無聲的深情所在。

那一年後，媽媽剛開始精神還不錯，但是隨著一年一年過去，各種疾病讓媽媽飽受煎熬，中間也曾經腦幹兩側血管中風，也有幾次小中風，媽媽是走過來了，只是整個人被病苦折磨的非常辛苦，雖然也曾經康復，中間醫院進進出出，住院出院門診急診，藥吃了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幾次身體不適精神恍惚也跌倒過幾次，最後往生前那一年前過年後，心血管鈣化，當年手術接的血管也陸續無法讓血液順利循環，有時候舌下錠含過一顆又一顆，那一年民國105年3月7日，媽媽再忍不住前去急診。

等了一夜，3月8日醫師決定要做心導管手術，進手術之前護理師要我簽一些病危通知書 手術須知 幾項重點文件，之後就要我在外面等候。大約半個小時吧，護理師要我進去，醫師跟我解釋媽媽血管很難找，不過會盡全力做好手術，那時候媽媽是清醒的跟我說口渴想喝水，醫師安慰媽媽說不能喝，做完導管還要復健，滿辛苦的，之後我就走出手術室外等待。

又過不到半小時，廣播要家屬進手術室，當時我心裡完全沒想到會有什麼狀況發生，主治醫師見到我，說媽媽手術到一半，心跳突然停止，他們已經全力搶救，做完導管手術。這時後我不由得放聲大哭「我們不會怪你們，我媽媽身體條件真的很差，你們已經幫她延長11年的壽命」醫護人員要我聯絡家人到院要解釋病情，我讓小弟帶爸爸來醫院看媽媽。

這一小段時間，心內醫師請心外醫師來會診，心外醫師跟我解釋媽媽實在沒辦法再做手術，心內醫師要我們做心裡準備，如果到最後，讓媽媽很自然的過去是最好的，還是你們要急救（葉克膜）不過如果是後者會讓病人很痛苦....此時我人已經有點暈眩在等爸爸到醫院。

約一個小時後，爸爸到醫院，我大約跟爸爸講媽媽的情況，在這中間我也打電話給妹婿，要妹婿轉達給妹妹知到媽媽的情形。爸爸到院後，我跟爸爸進ICU看媽媽，媽媽看到爸爸後，好像用最大的力氣叫爸爸，爸爸眼角流著眼淚，而媽媽在那之後便陷入昏迷狀況。

而後到3月10日這三天，妹妹 弟弟 哥哥 都在會面時間帶著爸爸去看媽媽，媽媽表面上好像有反應，但是護理師說媽媽其實一直是昏迷不醒的，我們抱持一絲絲的希望，但願能救回媽媽，另一方面，我們心裡也有準備最後的時候到來，只是最後的時刻到來，我們才知道所謂的「心裡準備」是如此脆弱不堪。

3月11日快中午的時候，院方打電話要我們到醫院，只說要解釋病情，到院後，腎臟科醫師說要幫媽媽洗腎，他們利尿劑用到最高劑量，媽媽仍然沒辦法排尿，他們有告知媽媽，媽也點頭，然後醫師就要我們回家，那時正值中午，我跟爸簡單用餐後（其實也吃不下）正準備上計程車回家，突然妹妹打電話來，那頭哭著說：「醫師說媽媽在急救了。」我跟爸爸趕緊上二樓ICU,護理師一見到我們直說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原來媽媽要洗腎前才劃一小刀，心跳血壓迅速下降，醫師趕緊打強心針，那時我是在ICU裡面，爸爸在外面等候。隔2個病床，我從窗簾看到醫師為媽媽做CPR「1 2 3 4 5 6 7 8 9 10」這是我聽到的醫師口號，兩位醫師輪流急救，後來醫師跟我們講已經盡全力了......這時後我知道到了強心針滴完，媽媽心跳停止，那時候就是媽媽往生的時刻，就在15:15分媽媽心跳停止，我走出ICU,告訴爸爸，媽媽已經往生了。民國105年3月11日（農曆：2月3日）申時，媽媽沒再沒有病痛離開我們。

今年，媽媽在天之靈知到我會在清明節前去祭拜，因爲疫情的關係，我們只能在四樓集中祭祀區祭拜。阿公 阿嬤 媽媽的塔位在二樓，擺完祭品後我自己到二樓拜阿公阿嬤媽媽 也跟媽媽聊天，說這六年來家裡的狀況。

我要媽媽放心，爸爸我們兄弟姐妹們都照顧著，身體健康，也跟媽媽說她的孫子孫女們學業優異 就讀理想學校也按各自興趣往理想邁進，也告訴媽媽這兩年世界正受疫情影響大家的生活，家中一切平安，請媽媽放心在極樂世界跟佛菩薩修行。

最後稟報完成，很自然的我在媽媽塔位前行跪拜禮。當我下跪那時候，一時忍不住嚎淘大哭：「媽媽原諒我在您身前沒能好好照顧您」「媽媽原諒我，您要我念佛經給您減輕業障，我卻推脫。」「媽媽原諒我時常在您面前耍情緒」「媽媽原諒我這個不孝子」我整個身體癱軟，想到幾天前的夢境。是啊，媽媽知道我來看她了，天上人間夢裏相擁哭泣，正是此時此刻的場景，也許媽媽這時後暝暝之中安慰我：「阿伸，沒事的，不要再哭了」

說出心中對媽媽內心的愧疚，我心中有些許慰藉。擦乾眼淚，我趕緊上四樓和大哥 大弟兩個女兒（我姪女）會合，我笑笑說和阿嬤聊天聊好久，大哥說「恍如隔世」是啊，母愛就算前世今身，時空背景不同，媽媽的愛永遠都在。

後記：這是我在「方格子」首篇文章，我也不知道是屬於那類文章體系，有請前輩先進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