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愛的母親,
在記憶中最開心一年,是我們家自建完工後的第一個夏天。
記得剛來到全是木頭建造時的房子時,整個環境中充塞了柏油味(木板房每年都要漆上柏油防水)與霉味的半溶合的空氣中,在陽光下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飄在光射下無數的反光塵埃當中,在用眼往下觀看,會發現自己的鼻子吸吐之間與這個環境正在進行交換,就像是成長的樣子。
當時四、五歲的年紀,與弟弟跟妹妹一起來到自己真正的家,比起油味跟不知道怎麼家那麼遠的家的您(畢竟您是異鄉人)比起來,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多了一點安心感。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比我小一的弟弟跟小兩歲妹妹會對這間房子更有「家」的感覺。
來新購的舊屋時,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了,為了生活又可以照顧我們,媽媽找到了一份家庭代工,一邊做著家庭車縫的工作一邊與我們三個一起吵罵的日常,我們三個也很聽話都不敢跑遠頂多是在家門口跑跑跳跳。當時除了出門買菜時會把我們鎖在家裡,除此之外家裡的門也不太需要鎖,我們裡裡外外的跑動,開門、關門也是喜歡聽到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感覺這是一種活力的轉換。一切都好像都很好。
但老木屋總經不了時間的磨損終會老朽,過程總有人要還的。於是爸爸就想自己重建房子;不過因為身上沒有什麼錢,孩子多也真的不敢亂花錢,只能一邊拔著鐵釘一邊打掉木板,計劃性的留下幾個房間;當然一開始進行的很順利,但到了五、六月時的天就不給臉了,時不時就是一陣小雨了,沒有經驗的爸爸當然不知道建造的流程,而失去屋頂的家裡,雨後就變成小池塘,不懂的孩子,弟弟妹妹覺得有趣,但有年紀得我感覺到非常害怕,在水要碰到電插頭的時侯,媽媽不停把水往外撈的表情,到現在我還是心有餘悸。
因為原本薪水不多的爸爸為了可以有多一點的錢買建造的材料,所以到了晚上還會去兼差「偷跑計程車(計程車是要有執照的,當時的年代還有借牌的習慣)」但為了改變現況(當然也想要改變經濟),能加速完工,常常也是半夜裡還在施工,有一天在半夜施工中,爸爸突然從很高的地方摔下來,媽媽不斷的喊叫著爸爸,大約有快一分鐘的時間,爸爸才爬起身來,當下的我滿腦子空白,一直到現在我還是分不清自己當下的情況;之後爸爸請教了有建築經驗的同事,在爸爸同事的幫忙下建立起了屋頂,而各個房間就是每段假日泥作的開始,在汗水和血流中夾帶著不停的罵聲,而罵聲也在我長大後就可以理解,因為當時的生活真的太辛苦了。
經過一整年的努力慢慢的房子也完成了,「新的家」也慢慢完整了,不會有後面山壁滲水的情況。冬天的時侯也不會有冷風從木板縫中吹進來了,生活當然永遠不會有很完善的一天,未來也不是很有計劃,但經過的人事物,現在想起來很土的方式,都是刻畫在心中。
迎接這個「新的家」第一個夏天,媽媽準備了滿滿的肉粽味,面對著雨味、雷聲加上了季節中的閟熱,媽媽把草席移到門口,讓我們睡午覺,透過紗窗面細雨打進一點點雨水看著家前的山谷面對未來,五味雜陳的心理,我想媽媽也多了份安全感。
我記憶中最開心的一年,是在經過了麼多不知所措中,當陽光射向大地時,我還是會微笑面對生活。
好好的洗衣、摺衣、乾乾淨淨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