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持續寫作沒那麼容易。
我最早的持續寫作源於國小的交換日記,這應該是很多7年級生童年的回憶吧! 國小時不知道為什麼班上一定會分成女生口中的「臭男生」一群、男生口中的「兇巴婆」一群。身為兇巴婆的領頭羊一份子,一定會和班上的好姊妹們有幾本交換日記,我自己就同時跟2個還3個朋友寫交換日記。
「交換日記守則」一、每個禮拜至少要寫一篇。二、裡面的秘密不能跟人家說,說了就絕交。
像小畑健的死亡筆記本,第一頁一定是這一類幼稚到不行的規則,現在想起來都會笑。裡面的內容乏善可陳,無外乎是「你知道賴廣祥喜歡廖曉彣嗎? 我上次看到賴趁大家去上體育課時偷跑回教室在彣的抽屜放了一個巧克力」、「我太空戰士七卡關了,你下次要不要來我家一起打?」內容盡是這一類的風花雪月或是生活抱怨,寫不出來就報紙雜誌抄個星座小語或心理測驗混過去。
就這樣我的國小五六年級的童年寫作,在升上國中大家各奔東西中結束。
我國小念美術實驗班,但是最後卻沒有堅持走美術這條路,班上最後也只有不到5個同學堅持藝術。我應老師和爸媽的希望考上了台中有名的私立學校,最後考量學費和怕我遇到有錢同學價值觀崩壞問題,最後還是去唸了當時台中知名的升學國中。
寫作開始變成應付學校作文課用,這時期的我,並沒有持續「每週」寫作了,反而喜歡和某一兩個朋友用電話聊天,聊天頻率之高已經到我全家都把電話號碼背下來,電話一響每個人都尖叫說又是你的電話,自己去接! 我的其中一個「電友」我敢說是我到目前為止同齡層看過最成熟的人了吧! 我們有共同的興趣就是閱讀,因此身為全校第一名的她常常打電話來跟我聊生物、人生、心理學等等的看法,一直到她國二移民去紐西蘭之後我們斷了聯絡。
我們不能控制颱風能不能登陸,但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不用放到颱風假,因為我不希望有人因為颱風而遭遇到生命財產的損失。
這是我唯一記得她在電話中跟我講過的話,出自一個國一的小女生口中,就算是現在的我還是沒有講出這句話的素養。唯詣,你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過的還好嗎?
她走了以後我又遇到了另外一個人生的摯友,不過她跟唯詣不同,成績在班上中後段,甚至在當時還有AB分班時,數學還是被分在B組,也就是所謂的後段班。我跟她除了電話聯繫以外,又開始恢復國小的交換日記,說是交換日記,不如說是她沒事就寫一封信給我,然後我看我心情有一搭沒一搭的回她,至今那一堆鞋盒裡的信,我還留著一些。內容跟國小的交換日記差不多,大多是她的心情反映,然後質問我是什麼理由又不理她之類的。多年後我從美國搬回台灣,某次見面時她問我中間那麼多年她不太敢聯絡我,為什麼? 我自認不是心思細膩的人,當然不會知道,他說因為我在國中畢業前回給她的信裡
一句短短的話讓我知道文字的殺傷力這麼大,因為我的這行文字讓她覺得考不上女中很自卑,雖然想繼續跟我當朋友但是怕我覺得她不夠好。但這句話後來竟然也成為我們重新接上線的契機,經歷的高中和大學,到我出國又回台灣的風風雨雨後,我們還能談笑風生講當初國中到底多白癡。
我的童年、我的寫作歷練很一般、很普通。我非書香世家出身,肚子裡也沒有文人騷客的墨水,硬要套用古先聖賢的話讓寫作內容變得很彆扭。我曾經為了迎合同儕,無論是為了當初童年純真的友誼,抑或是別有用心想促成什麼目的,寫了這麼多本交換日記和這麼多封信,這些寫作過程事後回想起來幫助我了解我是誰?我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寫? 我有著什麼樣的童年和回憶?
我曾在成年以後跟著長輩訕笑自己小時候浪費太多時間在寫這些無意義的寫作,但是30歲後的我,回想起來,正因為有寫作,所以我還記得他們,記得這些國小跟我打打鬧鬧的男生朋友和女生朋友,記得國小男女生兩小無猜的情懷,還有記得文字可以給人力量,當然也可以給人絕望。
謝謝過去的我願意寫作,寫下這些夜深人靜裡,自己回想起來會會心一笑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