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06《前山報》
◎黃皓天
「我喜歡九龍公園游泳池 /那裡我不再執著一些往事/我原是世間其中的粒子/如何沖擊我都可以」九龍公園游泳池-My Little Airport
香港獨立樂團My Little Airport 有首歌名為〈九龍公園遊泳池〉,曲風有如自言自語的喃呢,歌詞大意是說每當失意落魄時,自己就會跑去九龍公園遊泳池裡沉澱,或許經過一段時間後,能夠在裡頭忘記一些往事。確實,位於尖沙嘴的九龍公園遊泳池有股微妙的魅力,意外地受香港人歡迎,或許是在喧嘩熱鬧的商業區中冒出的這一片綠地與遊泳池,大家都希望在這另類空間裡,逃避這座無時無刻都在全力運轉的城市,在燥動中尋求一刻安寧。
穿越九龍公園,外圍的尖沙嘴係指整個九龍半島的南端區域,熟悉香港的人可能對這個地方產生印象,它不僅代表了香港重要的工商業中心、觀光勝地、多元文化的交匯地,同時也是重要的歷史場域。1839年,當時的尖沙嘴被稱為尖沙嘴村,其以北仍叫作官涌的年代,曾發生一宗命案;當年英國水兵曾於村內醉酒鬧事且與村民發生毆鬥,不幸地,村民林維喜在打鬥中傷重不治。事件也引起了外交風波,當時的欽差大臣林則徐要求英國駐華商務總監義律(Charles Elliot)交出犯人,但義律私自審訊並輕判後,便將犯人送回英國監獄服刑,導致林則徐對英國的不滿,成為了第一次鴉片戰爭的導火線。時隔百年,物換星移,尖沙嘴再也不是漁村,官涌亦取了個洋名叫「佐敦」,至於林維喜事件的真相,只能透過歷史去想像。
聖地與迷宮—清真寺與重慶大廈
沿著彌敦道向南,毗鄰於九龍公園旁的白色大理石建築為香港少數的清真寺之一,究竟它為何會坐落在鬧市的黃金地段上?在鴉片戰爭後清政府割讓了香港島和九龍半島,英國在當時九龍公園位址上興建了威菲路軍營(Whitfield Barracks),這座軍營又稱「摩囉兵房」,摩囉兵是指英國所徵招的印度藉與巴基斯坦藉軍人,因當中許多人信奉伊斯蘭教,1896年為了方便他們禮拜禱告,於軍營的一隅興建清真寺,直到1970年因香港地鐵工程的開展下,將清真寺搬遷至現時位置。在清真寺的斜對面,則是被稱為「世界中心的貧民窟」—重慶大廈。重慶大廈的矗立可謂尖沙嘴的另類風景,又與清真寺相映成趣,在重慶大廈裡的商人會去清真寺作禮拜;另一則清真寺的教徒則會去重慶大廈中購買日常用品,兩者互取所需。重慶大廈宛如一幢迷宮,這裡有來自南亞和非洲的商人、難民、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臨時工,尋求刺激的背包客等,「你不能直接從那邊走到這邊」是這座大樓最精準的描述,香港電影導演王家衛看準了大廈中的混亂、迷幻、複雜和多元的性質,就地取材拍下電影《重慶森林》。
凝結的時空—香港歷史博物館
從彌敦道轉進金馬倫道(Cameron Road),順著路走向漆咸道南(Chatham Road),映入眼簾的是香港最大的博物館—香港歷史博物館,在繁華地帶的角落裡展示著香港歷史。博物館從1998年開館至今,其常設展—「香港故事」為館內最重要的展覽,展區面積約2100坪,分佈館內上下兩層展廳,常設展最大的特色是透過空間、模型和造景等展示手法創造一個歷史空間,有別於把文物或物件放置於玻璃櫃中展示,特別將文物、展示品及各種資訊融入一個完整架構的「情境」當中。展覽共分八個主題,由從探討香港的地質自然史起,直至1997年回歸中國為終。如果觀眾細心留意的話,展覽的時間設定以1997年的回歸中國作為香港故事的「結束」,展覽時間最終凝結在1997年前的香港。
許多人認為,1997年後的香港已今非昔比,確實某些地方上有著驚人的轉變,然而尖沙嘴仍瀰漫了一種混亂、異質性、快速流動的氛圍,不論回歸前後都存在著,或許正是這種奇異的特質,造就了這個地方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