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窒息、無法呼吸的感覺。
一隻手猛然自紅色沙土中伸出,來自對生命的渴望,令探出頭的少年大口大口急促汲取氧氣。
「哈!哈!哈!這裡是......那裡?這是......怎麼一回事!?」
氣息終於舒緩下來,少年睜眼望去,四周大地入目盡被紅色覆蓋,直至地平線的彼端。
大地是紅的、山林是紅的、建築是紅的,眼中所見一切,除去天空之外全是紅的!
除此之外,不少破碎大樓和廢棄車輛漂浮空中,遠方更有許多高大到令人驚嘆的巨型紅色十字架。
眼前,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形體、氣息、聲音,什麼都沒有,這是個荒蕪寂寥令人心顫的空洞世界。
少年感到疑惑又恐懼,突然,一個清冷平淡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碇君,你醒了。」
被嚇的自薄薄掩蓋的沙土中爬起,少年連忙回頭看去,卻是目瞪口呆,一股莫名悸動自心中洶湧而出。
女孩身穿白色連身戰鬥服,波浪式微捲的藍色秀髮長及過腰,雜亂蓬鬆的很有韻味,面容美麗但仍是一如既往的缺乏表情,有些生硬冷清,紅色眼瞳靜靜看著,彷彿世界上沒有可以令她動容的事物存在。
「綾波!妳......妳還活著!我救到妳了!我做到了!妳......但是妳的頭髮為什麼......」
激動情緒令少年衝上前,原本下意識的想要擁抱,但在最後還是踩了剎車,他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自己發現的疑問。
面對疑問,藍髮少女搖了搖頭。
「不知道。」
「沒......沒關係,這樣也很好看。」
聽到後面一句話,藍髮少女表情似乎有些變化,她下意識去摸了摸身後長髮。
「嗯,我知道了。」
有些後知後覺,還沉浸在自己終於成功做對事情的碇真嗣,聽見回答,神情變得激動起來。
「妳知道是說知道這是那裡了嗎?我們要趕快跟美里小姐聯絡,大家一定很擔心,他們絕對想不到我能把妳救回來。」
「不知道。」
「疑?不知道......那......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這裡好像什麼信號都沒有,連人都沒有的樣子......」
比起少年從喜悅自豪再到不知所措的快速變化,藍髮少女情緒始終平淡,她見對方有些焦急模樣,邁步越過他的身邊,抬手指出一個方向。
「綾波,妳的意思是往那邊走?」
「對,醒來之前,有個聲音告訴我,往那邊走。」
「聲音......」
碇真嗣記得自己好像也有印象聽到過聲音,但是怎麼樣也想不起來聽見什麼,於是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他原本是個逃跑的人,無法面對明日香被初號機殺死的悲劇,直到使徒襲來,看見貳號機慘狀、毀壞的都市以及在眼前被吞噬的零號機,這才下定決心戰鬥。
擊敗使徒、救出綾波零,他漂亮的完成任務了。
現在,少年只想快點回到NERV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不管了,既然綾波妳怎麼說,我們就往那個方向前進吧。」
「嗯。」
少年、藍髮少女,一前一後,兩人開始於紅色大地上的漫步行程,在無人世界裡留下細小不絕的足跡。
「綾波......」
「怎麼了?」
「回去之後,我還能期待妳的招待嗎?」
「嗯。」藍髮少女輕輕一聲,但很肯定的回覆。
「可以......不要招待父親嗎?」
碇真嗣無法忘記,那個男人下達冷酷命令殺死明日香,他回來戰鬥是為了綾波零、是為了許多人,但絕對不是為了他。
藍髮少女沉默,沒有回答。
兩人之間氣氛頓時凝結。
無法從綾波零缺乏表情的臉上讀出喜怒哀樂,碇真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也或許在對方心中,父親才是更重要的人。
這個突來想法,讓少年瞬間有股痛苦煎熬的不舒服感覺。
「如果妳想請父親參加招待的話......也沒關係,不過我不會參加了......」
心情沮喪、難過,碇真嗣始終沒辦法原諒那個男人。
彼此無言的兩人又走了好一段路。
這時,綾波零才開口。
「你和我,兩個人。」
「嗯?綾波妳說什麼?」少年反應不過來,疑問的說著。
「不招待其他人,只有你和我。」
喜悅有如潮水霎那覆蓋心頭,少年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快,他無法遮掩笑容的用力點了點頭。
「嗯!只有妳和我。」
少年想了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激動情緒,最後只能吶吶的道:「謝謝妳,綾波。」
沒想到,藍髮少女卻是搖搖頭。
「不會,我想為你做一些事。」
碇真嗣聞言有些受寵若驚,一直以來很少有人重視他,甚至願意純粹的為他做什麼。
大家都是帶有目的。
下意識的想要道謝,又立即想到對方說不用,少年只能連連點頭回應,將這份從未有過的幸福感覺放在心內。
這一刻,碇真嗣覺得,自己有下定決心回來參加戰鬥,拼命救出綾波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