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前夕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3 分鐘

書包沉甸甸的掛在背上,每落下一步,書本的上下躍動彷彿在催促著我前進。手心微微泛紅,握著背帶的指頭卻不敢鬆懈,藉著刺痛,才能抹去丟棄書包的想法。

尋了張椅子坐下,雙腿交叉搭在椅下,小草彎下身親吻腳踝,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淚。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欣賞著腳邊小水漥倒映出的天空,撫摸著落在手邊洗淨的潤葉,內心便充斥著對大自然的感謝,它一如既往的鼓勵著我前進。

以往上學時總會跟著一個小團體,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寂寞,但今天開始得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學校旁的步道是搭建在連綿的小坡上的,左右兩側種滿楓林樹,葉片會隨四季染成不同的顏色。夏季時,葉片會緊密的交織成網,遮蔽天空。嫩葉會不斷攀上枝頭,而枯葉會掉落在小坡上,有時會多到像是豐收稻穀一般,令人想臥躺其中。

此時正有幾個調皮的男孩將書包扔在路邊,快速地爬上斜坡,攀在扶手欄上。扯著大大的微笑,向下方的人揮手,那神情中的驕傲,令我一度懷疑身後那真的只是一個小坡坡嗎?每次觀賞野外生存的影片,看到被攝像機紀錄下的登山場景,便會被人們的神情所吸引。那是一個不被生活壓力所困擾,完全沉浸在自然懷抱中時,安詳又幸福的表情。

收回視線,寂寞又攀上心頭,晃了晃腦袋翻找今日所學。便想起英文課,以及那莫名的關聯,「旅行」和「英文老師」。

英文老師⸺葵老師,喜愛分享世界各地旅遊的趣事,甚至忘情到花費一節課,讓我們看她與巴黎鐵塔、倫敦鐵橋和中國長城...等等景點的親密合照。

因為我們是美術班,每每講述到知名美術館欣賞作品的旅行,葵老師總愛重複那句:「絕非網路照片可比,你們美術班的孩子呦!一定要自己去看看,唉,太震撼了。」。又偷偷跟我們說,看展覽的人都會偷拍照的事情,還有看天花板作品時,是一批人進去躺在地上看的,等等有趣的事情。

我偷偷笑著,一邊回想老師講過的每件事,一邊卻難過起來。今天是會考前的一個禮拜,我的好朋友⸺小黃鼠,因為家人得疫,已經兩個禮拜沒來學校了。而這一個禮拜,大家為了準備會考,也都紛紛請了溫書假。

媽媽鼓勵我這將是難得的體驗,於是我成為了九美唯一留在學校的學生,對,只有我。你能想像「每節上課都是一對一指導的家教教學是什麼樣嗎?」還有「孤單到必須和花盆在下課時交好的可憐小孩的樣子嗎?」以及「和不忘時時諄諄教誨你的班導在同一空間吃午飯的氣氛嗎?」。

想念兩個禮拜前,和小黃鼠一起拿著筆記本畫表情符號的時光;一個月前,六個人躺在被窩裡談夢想的畢業旅行;一年前,在炙熱陽光下一起奔跑加油的運動會。

邁開雙腳,孤獨的感覺漸漸的被溫馨的回憶捂熱,陽光透著葉片灑在柏油路上,看起來跟剛鋪好的一樣。樹蔭在地上左右晃動,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舞動,也就不那麼孤單了。因為大自然還是像往常一般等著我,用活潑的姿態逗我開心,跟我一起上學。

畢業前夕,在一個人的教室,度過一對一的上課時光;在一個人的走廊,度過與花的下課時光。這奇特的一個禮拜,將成為國中時最難忘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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