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的小鈕扣是安娜最愛的那件襯衫的最上面那顆鈕扣,他跟好朋友鈕扣洞總是形影不離。某天,小鈕扣的線突然斷了,喀隆喀隆滾到地上,他發現圓圓的自己原來很適合滾動,緊張的心情也輕鬆了起來。
小鈕扣滾到房間的各個角落,見到了啜泣的手搖鈴、難過的圍兜兜和垂頭喪氣的北極熊,這些小東西不約而同地訴說著自己陪著安娜長大的時候,現在卻被遺忘在黑暗的角落。小鈕扣安慰他們:「現在安娜已經長大了,沒有他們,安娜也過得很好。安娜能學會自己擦眼淚、好好吃飯和好好睡覺,都是他們的功勞。」當小鈕扣從床底下滾出來的時候,被媽媽發現了,又把它縫回襯衫上。
有一天,媽媽打掃的時候找到了手搖鈴、圍兜兜和北極熊,媽媽把他們收進「回憶的盒子」裡。不久之後,安娜又長大了,已經穿不下那件襯衫,於是襯衫也被收進「回憶的盒子」裡了,盒子裡的大家很開心地玩在一起,也一起祈求安娜平安健康的長大。
文/小川洋子;圖/岡田千晶;譯/王蘊潔;步步出版。
小小的鈕扣說了一個短短的、卻可以貫穿人生的故事。
時間不等人,我們不得不拋下那些帶不走的,拼命試著趕上現在和未來。
小川洋子是日本知名的小說家,據說他的作品總透著淡淡的陰鬱惡意,讀起來會讓人有灰暗隱晦的感受。咪咪並沒有讀過小川洋子的小說,初次認識就是《小鈕扣》這本作品,文字細膩,真摯感人。不過,咪咪心裡很在意這些小東西的下場,他們沒有被送給新主人、沒有被再利用、沒有再被撫摸把玩,甚至連聲再見都沒有說,就被放進「回憶的盒子」裡,好殘忍,也好現實。
圖畫細緻可愛,鉛筆的輪廓線柔和,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小女孩和小東西的故事,配色淡雅,再三品味也不容易膩。很有意思的是,在前蝴蝶頁裡,長大的安娜被大人牽著,另隻手拎著他的「包袱」,若有所思地左顧右盼;後蝴蝶頁裡,小安娜被北極熊牽著,同時抓著快樂的氣球,臉上漾著微笑。啊!可惜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安娜被留在後頭了。看到這裡,咪咪想安娜已經失去夠多了,實在不忍心再責怪他的薄情。
陰影和明暗對比也是本書插畫的重點,從光裡來的小鈕扣和安娜還是有黑黑的影子,但小東西們卻是被留在遺忘的黑暗裡了,連影子都模糊了。或者,因為長大而被迫捨下的那些,其實被收在我們的影子裡了?那些東西在影子裡不曾離開,隔著一段距離仰望著我們,偶爾回頭望,他們就像忠實的守護神緊緊跟隨,好像在說「別擔心,有我呢!」
最近咪咪在忙著整理好好的房間,因為好好已快睡不下那張從出生就睡到現在的嬰兒床了,該是換兒童床的時候了。既然長大了要睡新的大床,我跟好爸也想讓好好開始擁有自己的房間,房間裡有好好自己的床、桌椅、櫃子,還有自己的書和玩具,光想都覺得好興奮呀!
不過,家裡空間有限,我們必須得忍痛把陪了我們四年多的嬰兒床丟掉,這讓重感情的咪咪調適了好久,最後是請好爸趁我們不在家的時候,把床拆了並搬到大型垃圾清運點,讓我免掉一次痛苦的別離。
整理完好好的房間,擺上兒童床的第一天,好好就正式搬到他自己的房間了,本來咪咪和好爸,還有阿公阿嬤都擔心他會害怕、會睡不著、半夜會哭醒找媽媽,結果什麼都沒發生,好好適應得非常好,第一晚就無痛自己入睡並且睡過夜。孩子彷彿就在一夕之間長大了,媽馬也被拋諸腦後了,意識到這一點就讓人惆悵。
好好在自己睡了幾天以後,突然要求我幫他買一本很久以前從圖書館借過的《小鈕扣》,他說很好看,他想再看幾次。會不會他只是看似適應得很好,其實心裡還是捨不得跟舊物道別呢?
媽馬應好好的要求,買了《小鈕扣》陪著他一起讀,心裡很好奇好好為什麼突然想起這本書?還有他欣賞這本書的什麼地方?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本書的?」
「因為這本書很感人呀!」
「就這樣?沒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原因就是故事很感人啊,我剛剛已經說了啦!」
「好好,那你喜歡《小鈕扣》哪裡?」
「我喜歡小鈕扣安慰手搖鈴、圍兜兜和北極熊的地方。」
「是喔,那你會覺得手搖鈴他們很可憐嗎?」
「會啊!」
「那他們可憐在哪?」
「因為安娜好像忘記他們了、覺得他們沒有用處了,可能還想丟掉他們。」
「你回答得真好!」
「等等,他們還有用處啊,就是放進『回憶的盒子』裡!媽馬那你假裝問我會不會想丟掉大象?」
「才不要呢!我才不會讓你丟大象的!我也很喜歡大象耶!不過,你倒是可以想想看我們家有什麼東西也像《小鈕扣》裡面那些被遺忘的東西?」
「嗯...我想不到。有什麼嗎?」
「你的床床呀!我們才剛把它丟掉的。」
「喔!對!我的床床!我想到床床就很難過...」
「少來,如果我沒提起,你根本就忘記了。」
「......」好好的臉色變了,眼睛有點濕濕的
「這樣好了,我們明天來畫你的床床上的圖案,我跟把拔有拍下來。」
「好啊,那也可以畫我房間嗎?」
「可以呀!」
原來好好就跟安娜一樣,忘了,喜新厭舊也好,被長大的興奮沖昏頭了也好,總之就是忘了。好好的反應,讓媽馬知道安娜沒有錯,《小鈕扣》沒有錯,裡面寫的通通都是正常情況。似乎媽馬才是耽溺在回憶裡的人,媽馬應該好好回頭處理自己的心情,以防不小心就成了情緒勒索。
咪咪畫的床尾板圖案,就算好好再怎麼長大,也還是媽馬的Baby。
好好畫了有嬰兒床的主臥室,雖然他還沒有相對位置的概念,但倒是努力把好多東西都畫出來了。
好好好喜歡自己的房間,可以獨自在裡面待好久。這是某天早上起床後,靜靜看書的背影。
用黏土捏出「好好的房間」,這小小房間彷彿還能聞到嶄新的氣味呢!
這次為了準備好好的房間,整理了好多地方,清出好多東西。讓咪咪感觸最深的是我的桌子終於重見天日,好好還沒出生時,我會在桌前化妝、看書或畫畫,後來為了放嬰兒床,不得不捨棄桌子的正常使用,只讓它在角落置物和積灰塵。現在好好大了,有自己的房間和新的床了,即使早上提早醒來,也會自己找事做,不再爬上我們的大床耍賴了。而媽馬也要努力迎頭趕上,把那斷裂了近五年的個人生活填補起來,窩在自己的桌前寫文,有種重生的新鮮感,蠻不錯的。
我們總要走下去的,謝謝所有陪著我們成長的東西,有你們才有今天的好好和咪咪,也謝謝你們原諒我們無能為力的遺忘。有一天,當我們碰巧打開回憶的盒子,也許能再相見的。
咪咪的讀後筆記:捨物的動力是往前走的決定
斷捨離這個詞已經紅好幾年了,嘴上說著很容易,建議別人的時候也很乾脆,唯有輪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有多難。因為捨物的背後其實是捨情,拋下的不只是物品,還有相連的記憶,哪有這麼容易說放下就放下。
但是時間在走,不管願不願意,身邊的人事物總在改變,催促著我往前,只好對自己說「最好的時光,我們一起過;最美的樣子,我會記住的」,然後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