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沒逃跑了對吧?」
──《怪奇物語》第四季,「第9章:偷渡」艾迪‧曼森
從2018年首播第一季的《怪奇物語》,因2020年Covid-19的關係,第四季與第三季間隔了將近三年才播出。從
Netflix的觀看小時排行榜,可以看出在第四季上映的前一週(5/16~22),《怪奇物語》第一季又站回英語影集的TOP10,顯示很多人正在複習之前的劇情;到了上映當週(5/23~29)直接衝到第一名,而另外三季也都進入前十名上榜。有趣的是,第一季的名次和觀看時數,都比後兩季好,有可能是直到第四季才被推坑的觀眾,或是想重溫前面劇情,卻只有點開第一季的老觀眾。
直到上週的統計為止,《怪奇物語》第四季累積的觀看時數,總共有12.6億小時,第四季集數9集、總時長13小時,換算下來這部影集已經被觀看過將近9千7百萬次!以NETFLIX全球總訂閱人數超過2億來看,將近有一半的訂閱戶都看過《怪奇物語》第四季。
如果不是撒旦的誘惑,又該如何解釋這種狂熱?
從看著四個小朋友在地下室玩龍與地下城(DnD),陪著他們見證現實中的奇幻展開(遇見小伊),接著是遊戲冒險具象化、與怪物打鬥的歷程,隨之而來的是人生不再如此單純、非黑即白的成長,透過小伊失去超能力,這群朋友也像是再也無法感受魔法一般的遭遇成長痛,例如路卡斯亟欲擺脫「魯蛇、不受歡迎」的困境加入了籃球隊,對於麥克和達斯汀加入學校「地獄火俱樂部」、持續沉迷於龍與地下城感到不解:「難道你們想一輩子都這樣嗎?」
這也是很多家長在1980年代「龍與地下城」風靡時感受到的不解,「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孩子整天都在玩這個東西?」「為什麼他們整天想的都是這個遊戲?」
當時美國社會對於撒旦崇拜的恐慌,或許可以回溯到1976~1977年美國發生的「山姆之子」連續殺人事件;
大衛‧博考維茲(David Richard Berkowitz)持槍分別殺害了六位女性,被捕後宣稱是「鄰居家的狗要我做的」、表示自己被惡靈附身,同時不斷暗示他是一個邪教組織的成員之一,還有許多像他一樣的「山姆之子」在外面,等待發起另一波兇殺案件。
Netfilx的紀錄片
《山姆之子:黑暗深淵》(
The Sons of Sam: A Descent Into Darkness)是由記者莫里的追查角度道出當時他所發現關於邪教團體的諸多證據,博考維茲的辯護團隊也希望用精神異常訴請無罪判決,但三名精神科醫生認定他有能力出席庭審。1978年,他被判處25年至無期徒刑不等的刑期,卻在服刑25年後就可申請假釋──然而他在2002和2016年的兩次假釋申請都未通過。
「山姆之子」是否真的是如同日本的
奧姆真理教和導致
瓊斯鎮事件的
人民聖殿教一般為邪教組織的一員?包含紀錄片在內的說法都是「尚無定論」,然而在同樣改編為Netflix影集的原著《破案神探》當中,FBI側寫員約翰道‧格拉斯提到,他在訪談大衛‧博考維茲時,就直接反問他「那些(「鄰居的狗指使我去殺人」)都是你胡謅的吧!」博考維茲則笑著說:「被你看穿了啊!」
人們所追求的是「可以接受」的假象
人在面對無法解釋的狀態之前,總會希望有一個理由能說明,於是為什麼我家小孩沉溺於一個遊戲,為什麼有人能冷血槍殺路人,都需要一個原因,若非如此,我們又該要怪罪誰?
在恐懼和煽動之下,霍金斯鎮民們用自以為的正義追查兇手(艾迪)的下落,特別是認為自己有義務讓女友克莉希安息的高中籃球隊長傑森;在被憤怒驅使之下(而且他真的很懂得如何帶起群眾的情緒),直接斷定由艾迪所主導的地獄火俱樂部就是必須為命案負責的邪惡組織,最後(在自以為知道真相的狀況下)更拖延了路卡斯有機會再度救下麥克絲的機會,使得威可拿成功打開了兩個世界之間的門。
在第二季當中,陰謀論者莫瑞告訴強納森和南西,如果告訴大家芭芭拉死亡的真相,一定不會有人相信,但如果把會被認為是無稽之談的部分稍微修改細節,例如把「來自異世界的怪物」變成「實驗室出錯,毒氣外洩」,這樣民眾的接受度絕對比較高,也達到他們想為芭芭拉討回公道的目的。
諷刺的是,這個透過七分真三分假的方法「設法讓某人負責」,到了第四季時,小鎮居民已經自行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也鎖定他們認為該負責的人,但是青年組和少年組成員卻無法把真正的兇手帶到鎮民前,艾迪直到最後還是背負著汙名死去。
從第一季開始,霍金斯鎮發生的種種現象被各種人們願意接受的理由加以解釋,包含毒氣外洩和地震。在人生被金錢、人際、工作、家庭等等壓力環繞時,有時候並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探究真相,而是尋求一個可以繼續冷眼旁觀的合理說明,然後繼續上下班、滑手機、看搞笑或溫馨動物影片的日常。
就像怪奇物語的青少年和家長組,不斷試圖解決顛倒世界的難題,卻在第四季最終無力阻止正常世界被入侵;這些日常從來不是理所當然,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直到這些人再也背負不了更多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