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悅。
太多零散而大小不一的信紙字條堆積在舊紙簍,我把它們一次扔了,不去整理哪張哪行要保留下來;之前寫給你的信的編號也忘了,乾脆重新歸零。手機紀錄日子的App上,標示著Suffering的數字已然抵達了2332天,我也懶得再開一個Suffering2,畢竟無法確定這一次的自己是否會是個Survivor。
將事物拋棄、歸零,有好有壞。
不過,無論,你永遠是我親愛的收信人。只要我還擁有文字的能力,你便會在那裡。
前幾日與妹討論事情時,由於是近期最密切的合作者,解釋了一下自己的病況,尤重於失語症和失名症的症狀。文字的閱讀與語言的對話,於我而言逐漸吃力,於是,近期開始轉向看電影,大量的看電影,雖然難如預期的書寫影評,但是,與你這樣簡單筆談也好。
近十日看了三部電影劇集,分別是《星際效應》、《游牧人生》,以及韓劇《我的出走日記》。三部都是好作品,共同點是,令我同樣想起一個詞彙。
《星際效應》中,前往太空執行計畫的宇航員,是地球的孤兒。在火箭起飛的那一刻,他們就失去了平凡的人生;即便成功存活下來,不同星球之重力場所影響的時間,使他徹底與摯愛的家人脫節——醒過來的他的身體尚值青壯,已然成就斐然的女兒卻垂垂老矣。他終不屬於地球,於是又復歸太空,他是替人類生存付出極大貢獻的英雄,同時,也成為了地球所遺棄的孤兒。
《游牧人生》中描繪的,則是被社會群體遺棄的孤兒。Houseless v.s. Homeless是個主要的辯證。年紀衰老、無家可歸、無所依靠。然而,也的確存在一種人,是與社會群體所認知的「正常」格格不入的,無法安定的居住在一個地方,必須無止盡地飄泊,這令我想到吟遊歌唱的吉普賽人。人活著究竟或抵達哪裡,自由的同時伴隨的是無止盡的孤獨。
《我的出走日記》更是著重刻畫了一小眾與群體格格不入的人。我必須說,觀影過程中,廉家三姊弟中的小妹美貞實在是太有自己的既視感,她所有的困惑我都有,或言我更甚之。「找不到活著的理由」是現代許多人感到徬徨的原因吧。然而,仔細看下來,雖然這部劇看似灰暗,實則不盡然,厭世是它的調性,戀世則是它的內核。我很喜歡美貞和具,喜歡這份在盛夏看見的、冬日般的童話救贖。
嘿,你說,世界上多數人痛苦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價值標準體系呢?比如,世俗體系下,用分數、成績、容貌、職業、金錢來衡量,成功或失敗,上進或消極。
碩班筆攻論文時,寫《紅樓夢》中截然對立的兩種價值涵義,總讓我的心愈寫越軟、越寫越疼。記得當時讀書會,再看《異鄉人》,對於世界感到無比蒼白荒蕪(正如主角所說致使自己開槍的陽光)的同時,我有那麼一個瞬間,忽然對於這個世間,又感覺到無比自由。
這股自由來自於,生、死、荒謬的世間,這一切,其實,你、我、人與人吶,並沒有什麼不同。
Althea 07.17 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