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是啥意思？戰士篇(上)

上次談到該隱─血性男兒的始祖。基本上我相信，血性也是上帝賜下的男人特質，只是被扭曲了。這個特質是為了神賜給男人的第二項天職─戰士。

這個章節比其他的章節長很多，不是因為戰士的天職比其他的更重要，而是我對此比較有感，而『戰士』也是我認為現今教會普遍來說最為輕忽、某些甚至會全盤否定的男人特質。

戰士的特質會展現在競爭或戰鬥上，這是熱血男兒的本性，無庸置疑的。

我們不得不承認，許多遊戲只要失去競爭性就會失去樂趣。身為老師，利用『比賽』刺激小男生投入活動可是屢試不爽的基本伎倆。每次我提到『比賽』兩個字的時候，底下都會有無數空洞的眼睛冒出光來，大多數都是男生。

每一梯次的學生，都會有小男生在玩較具攻擊性的遊戲；比方說摔角、躲避球、彼此追逐。在我才剛當老師不久，還沒掌握住跟學生之間的安全界線，我會跟學生們玩摔角─是啦，我會把小學四年級的男生摔倒、拐倒、推倒、拖著到處跑、還會丟來丟去，怎麼樣？神也和雅各摔角啊。

總之，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每個小男孩─每個，不管以前好不好動、不管摔了多少次，他們都會像喪屍一樣雙眼發亮地前仆後繼而來；直到讓我在草皮上動彈不得為止。他們熱情到我不得不停止玩下去，以免有人受重傷。

這個畫面都會讓我想到一個Discovery的影片─《與狼共舞》。小狼出生後不久就開始把互相撲抓啃咬當遊戲玩，攻擊性和活動力比近親的犬類強很多，這是為了培養將來野外狩獵和戰鬥的能力。不用母狼教牠們怎麼做，這是牠們的天性。

同樣的，神賜給男人競賽、鬥爭的血性本能，就是要我們培養戰鬥的能力。

我個人認為，這是男人在第一次詛咒後，神給我們加上的新特質。原本在伊甸的美好世界，食物鏈不存在，也沒有所謂的天敵，所有生物只需要吃生生不息的蔬菜水果，沒有任何生物需要為生存而戰；但這樣完美的世界也毫無危機意識，給了魔鬼可趁之機。高性能但缺乏危機意識的太太中了詐騙集團(蛇)的招；對妻子所說的話照單全收的先生也因此淪陷，賠掉了他們的老家。常看社會新聞的人應該會覺得似曾相識。

因此在被逐出伊甸園前，神判決女人要開始接受丈夫的管轄。這份判決另外的意義就是，男人從此得要成為一家之主，而一家之主的職責就包含了『戰鬥』─為生存而戰、為家人而戰、為了原則而戰。

『戰鬥』是神給予男人的天性本能，也是一種責任，讓我們在被詛咒的新世界能生存的武器。在舊約，評估各支派實力的方式，是統計他們的軍隊人數。他們沒有把男人分成戰鬥人員和非戰鬥人員，你只要是男的，就是戰士；而且不是雜兵，是大能的勇士，要為他們的支派、妻子、小孩、後代得著產業。

所以我想說的是，競爭好勝的本能絕對不是不好，這是一個男人必要的本能。但是競爭意識太強的時候，常常會扭曲男人戰鬥的目標和意義。要當一個戰士，最重要的是要清楚自己為何而戰？敵人到底是誰？

血氣男兒始祖該隱就是犯了這樣的錯。他把獻祭當成是一種競賽，目的是為了打敗對手而非討神喜悅；就有像某些人藉著把到最正的妹來炫耀自己。鑒察人心的神當然不吃這套，當該隱的禮物被拒收，而弟弟的禮物被悅納時，該隱認為自己輸給了弟弟，怒不可遏。他不去思考神為什麼不喜悅自己的禮物，他只在乎自己有沒有贏。

耶和華對該隱說：你為什麼發怒呢？你為什麼變了臉色呢？你若行得好，豈不蒙悅納？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門前。他必戀慕你，你卻要制伏他。(創4:6~7)

我的翻譯是這樣：你在生什麼氣呢？如果你是真的只想討我喜悅，我怎麼會不高高興興地收下你的禮物呢？停下你的怒氣，好好想想哪裡不對，搞清楚你應該要對抗什麼─不是我也不是你弟弟，是你的驕傲。如果你繼續懷著錯誤的意念，你就要小心牠會趁機要進入你裡面掌控你，但你一定要戰勝牠，不可放任自己讓罪掌權。

然而，該隱並沒有將神的話聽進去。他放任自己的怒氣，把親生的弟弟當成敵人活活打死，成為世上第一個心懷惡意犯罪的兇手。他既沒有認罪、也沒有悔改，滿懷著怒氣和恥辱離開神和悲傷的父母，到另外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國，至死都沒有尋求過赦免與和解。

該隱是個鬥爭性非常強的人，他有戰士的本質，他的後代子孫也是如此；可惜的是，他從來沒有認清過真正該為之鬥爭的目標，以及他真正該鬥爭的敵人。他鬥爭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驕傲。他不是輸給了弟弟，而是輸給了自己。

男人戰鬥的天性本能是神所賜的禮物，我們生來就是要作戰士的；連我們的神都被稱為『萬軍之耶和華』，所以戰鬥天性絕對不是不好的，但一定要有戰鬥守則─認清自己要戰鬥的對象、目的、和原則。

首先，第一個要爭鬥的對象，是自我的罪性，也可以說是魔鬼。當人的始祖還沒犯罪的時候，蛇是在外面引誘人；但從此牠就活在人的血氣當中，成為我們本質的一部分。

就像保羅所哀嘆的：...我也知道在我裡頭，就是我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

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這種感覺─想要變得更好、向上提升；但人的本性─屬於血氣的本性，卻引導自己去滿足淺薄的慾望，向下沉淪。

我的表弟以前在國、高中時期混的很兇，總是和他的朋友們翹課、夜遊、飆車；但另一方面，他在我們的面前，卻又表現的很...嗯，正常。我從沒看過他抽菸、喝酒、嗆聲過的德行，我們還會談論聖經和禱告呢。所以對他的種種傳聞，我一直隱隱期待著，這些不過只是傳聞而已。

但後來在一次嚴重的鬥毆事件中，他進了醫院。我在病房內跟他談了很久。他坦承自己在我們面前的表現，和在其他人面前是不一樣的。我不大懂，為什麼他要維持著兩邊截然不同的關係？一邊是人們眼中的不良少年，一邊是教會？既然那邊的生活這麼吸引你，為什麼還要來教會呢？

他這麼回答我：「跟我的朋友們在一起，我會覺得很快樂；但我比較喜歡跟你們在一起時的自己。」

我多少能體會這種感覺。身為牧師的兒子，我常常在這樣的掙扎中─我想要過的更加充實、我想要做更多的好事、幫助更多的人、更加清心寡慾，我非常羨慕那些能慷慨付出的好人、那些能充分利用時間、積極進取的人，我很想像他們一樣...但大多數的時間，我還是會掙扎著，去尋求短暫而無意義的快樂。

因此男人要戰鬥的第一個也是永遠的敵人，就是自己。

因著李小龍的緣故，『功夫』、『中國武術』成為老外對中國的代表印象之一。好吧，我承認，不只是老外，我也是很長一段時間抱持著中國功夫最強的幻想，把武俠小說的設定套到現實世界。

不過現在從一個中年大叔的觀點來看，我在中二階段搞錯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一直比較什麼功夫最強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功夫─在精神本質上，就和格鬥術完全不同。格鬥的目的在打倒對手，功夫的目的在對抗自我。

事實上，『功夫』一詞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苦練修行。

如果是像拳擊、跆拳之類的格鬥技，某些天才只要花個一兩年的時間，就能與高手一較高下；但真功夫需要經年累月不斷的修行，沒有速成的捷徑。只要對動作電影有點興趣，一定可以分辨出哪些人有真功夫；那是特效、幾個月的特訓和電影運鏡無法替代的。

如果以格鬥技的角度來看，功夫實在太多不必要的動作；但如果練功夫的『目的』只是要打倒敵人，也根本沒必要花那麼多年的時間蹲馬步、翻筋斗、練複雜的套路和五花八門的兵器。練功的首要目的就是攻克己身；因此最強調清心寡慾的寺廟和道觀誕生了中國最著名的武術門派─少林和武當。雖然來自武俠小說的妄想居多，但不可否認，清心寡慾和練功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習武是為了戰鬥，這點無庸置疑；但從中華文化的角度來看，首要的戰鬥對象，就是自己─這點和聖經的教導一樣。性格好勝的保羅寫道：凡較力爭勝的，諸事都有節制，他們不過是要得能壞的冠冕；我們卻是要得不能壞的冠冕。所以，我奔跑不像無定向的；我鬥拳不像打空氣的。我是攻克己身，叫身服我，恐怕我傳福音給別人，自己反被棄絕了。(林前9：25~27)

舊約歷史中最經典的英雄大衛，也在他的詩篇中寫道：你不可像那無知的騾馬，必用嚼環轡頭勒住他；不然，就不能馴服。(詩32：9)

大衛是個非常特別的英雄，同時具有血氣和屬靈的強烈特質。他身為戰士，非常血氣，既好勝又好色；但他還能維持著屬天的靈性，就是因為他知道應該對付自己的血氣欲望。雖然大衛的經歷可說是以色列歷史中最具傳奇性的英雄，但他很少誇耀自己的豐功偉業；他的詩篇是為讚美神而寫的，而非讚美自己。他不歸功自身的品格也連帶影響到自己的部下，即使是以戀權出名的約押，也謹慎不把攻城的榮耀歸於自己。

聖經另一個遺憾英雄參孫，就是相反的例子。原本參孫被揀選為拿細耳人─就是要離俗歸耶和華的，像修士一樣，不能喝酒、不可沾染世俗的一切，要成為一個屬靈的戰士。在神的祝福下，他成為萬夫莫敵的勇者，用隨手撿來的驢腮骨就能開無雙以一敵千；聖經從未記錄過他帶兵打仗的事蹟，他單獨一人就是不可阻擋的。但他倚靠血氣，妄自尊大，縱慾荒淫，天下無敵的戰士最後淪為瞎眼的階下囚兼雜耍。就像箴言說的：人不制伏自己的心，好像毀壞的城邑沒有牆垣。(箴25：28)

中華文化的智慧在『武』這個字上再度表露無遺。『武』是由『止』、『戈』兩個字組成的。戈是一種用來戰爭的兵器；止戈的意思，就是止息爭鬥。武術的另一種解釋，就是止息爭鬥的技術，也就是提升嚇阻力；但就我來看，用『藝術』更能代表內涵。以武力嚇阻人是有極限的，你可能會遇上更強的武力或是結下更深的仇恨，換來長久的隱患。止息爭鬥的藝術可以在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