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煙一樣的消失之一點一、一旦給了名字,就有了牽掛,而牽掛,是一切痛苦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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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頂樓加蓋
深夜的時候
會變成一艘飛船
戴我到外太空漂浮漫步
看看那時候對妳的心情
是否還好好的藏在月球的陰暗面」
Dear X:
既使到現在,我依舊深深的相信著,我絕對不是這個星球的人。至於為什麼會在這裡生活,我並不清楚。這些年來我想過了各種可能,甚至參考了各種派別的科幻小說和電影劇情,最後終結了一個可能性。
「某一天,我駕駛的太空飛船在這個星球執行某種任務,卻因為某種意外而失事了,只好滯留在這裡。
我被救活了。
然而,卻成了地球人研究的對象。
我摔機以前的記憶,被徹底的清洗乾淨,接著再重新植入新的記憶。
當然,一定會有藏在多處的備份。
就這樣,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新的人生。」
話說回來,在遇見妳之前,我幾乎是過著獨來獨往的生活。因為不想和人類有任何來往,所以自己租了一間頂樓加蓋的一房一廳一浴室的房子。
雖然夏天炎熱冬天寒冷。但起碼自由。
我還自己動手粉刷,把房子偽裝成太空飛船的模樣。妳來了以後,不但沒有取笑這個行為,還給飛船取了一個名字--【春和號】。這是我跟你擁有的家噢,妳一邊用剩下的那些置放在角落的油漆在牆壁上歪七扭八的寫上船名,一邊笑著對我說。
我笑著點頭答應。
後來,我還寫了一首叫做《太空飛船》的歌:
「我的頂樓加蓋
深夜的時候
會變成一艘飛船
戴我到外太空漂浮漫步
看看那時候對妳的心情
是否還好好的藏在月球的陰暗面」
不管是夏夜或是冬夜,在庭院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大片的星空。我常常坐在外頭一整晚,靜靜的聽著屋子裡的音樂,靜靜的抽著煙靜靜的喝著酒。靜靜的等待著母星的飛船降落。
靜靜的.......想家?(該死的人類,竟然在我的記憶裡植入了這款名為「家」的事物。)
在某個一如往常無所是事的一天,從傍晚到深夜,我坐在屋頂的欄杆旁,一面喝著妳最愛的那款泥煤威士忌,一面細細的品味這所謂家的事物裡包含的一切一切;一座被濃霧圍繞的小島、一個兄弟姊妹都很相親相愛的農家、一群相仿年紀的童伴、一個座落深山裡的小學、還有數不清的軍人,以及處處可見的砲彈、哨所和碉堡。還有地雷。尤其是地雷,沿著島的海岸線層層圍繞著。沙灘上和矮樹叢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以有著尖刺的鐵絲圍成圍籬,上頭掛著血紅色底畫著白色骷髏頭的三角形告示牌。
曾經我的同學,因為身型矮小,被高年級的學長們指派進去撿拾不小心滾進去雷區的彈珠,結果被炸斷了單腳。那景象真是觸目驚心,到現在一閉上眼睛,還是活生生的在眼前重演,連那碎肉末噴黏到臉上的噁心觸感都還是那麼清晰可辨。簡直就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而已。
時間不知道經過了多久,遠方101大樓的燈光都熄了。我乾脆躺在地板上一面用雙手枕著頭仰望天空,看著那在夜空中無聲飛過的不明飛行物,一面聽著深夜裡大街上傳來的各種聲響;酒醉的男女大聲討論著要去哪間賓館,把垃圾桶踹出好大的聲響、兩派發生糾紛的年輕人互相追逐扭打,嘴裡罵著狠毒不一的髒話、騎著拔掉消音器的機車一族,翹起了孤輪在大街上奔馳、還有不知道在哪裡的狗吠追著救護車的警笛聲,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忽然,我的內心閃過了一個念頭;好想回到過去啊,回到還沒有被植入新記憶的那時候。
當然,我也好想妳。我的外星人。
「一旦給了名字,就有了牽掛,而牽掛,是一切痛苦的開始。」
在睡著之前,我這麼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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