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dder是舵,Rudderless 是無舵。一艘無舵的船,只能在大海中隨波逐流,永遠無法靠岸;當暴風雨來臨時,也只能被風雨吞噬。
誰迷航了?
喬許
(宿舍中未完成的)
我得離開這個地方,不懂我的內心感受,我究竟在想什麼?我說的話都是謊言,我應該藉酒澆愁嗎?不再歌唱
喬許的歌透露出他的心聲,也是對外的求救信號,也許他自己也感覺到快要被虛空、焦慮呑噬,他看不到自我價值,於是他說自己是混蛋;他時常有空虛感,很需要跟別人建立關係,但往往不能維持,雖然交了女友,卻總是分分合合。
他漸漸無法控制情緒,也許是面臨創作瓶頸,卻被突然闖入的同學打斷了思緒,以致於隱匿於溫和外表下的自毀性格如烈焰被點燃後,瞬間呑噬了理性,他向外界對話的管道由吉他換成了槍,當槍聲取代了歌聲成為血祭,自己也陪葬成了祭品。
山姆
面對媒體的追逐,受害家庭的控訴,山姆順遂的人生,一夕間卻豬羊變色,面臨巨大的風暴。
山姆原想藉著工作逃離椎心的喪子之痛,最終還是失掉了工作,也與妻子離婚,獨自一人避居遊艇,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這個打擊太大,山姆無法接受,也不願意去面對。這是喬許嗎?我教他彈吉他,一起聽搖滾樂,還供給他一切創作音樂所需要的設備,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溫順的兒子何時變得如此陌生?沒有答案的山姆,只能逃離無解的深淵。然而逃避只是讓問題埋得更深,傷口的疤結得更厚,卻沒有辦法醫治。他唯一能做的是逃離這傷心地,不再看也不再想,放逐自己,對人生不再有盼望。
昆汀
昆汀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複雜的過去一言難盡,國中時跟著母親過著一段睡在車裡的流浪生活。於是山姆在酒吧的歌聲吸引了他:
我人想回家,但這種感覺像是來生,對,我努力堅強,有時,我發現我走得越遠,我知道我就會越想回家。
我的舵在哪裡?
山姆:從墓碑走到紀念碑
在酒吧外與凱特的巧遇,終於讓山姆在事發的二年後,第一次在兒子生日時來到他的墓前,看到墓碑上咒詛的噴漆,他仍然是受害者的心態。
山姆是一個混蛋?可以說是的,他是一個自我中心的人,喜怒哀樂總是專注在自己身上,無視於他人的感受。當他從警局被保釋在回家的路上,樂器行老闆對他說,「他們是其他人的兒子,山姆,某人的兒子、女兒,你兒子殺了他們!」
終於迫使山姆面對這個情境:痛徹心扉的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當他終於鼓起勇氣,來到兒子的校園,看見墓碑上一個一個失去年輕生命的名字時,他也彷彿感受了其他喪子父母的心痛,終於崩潰的大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壓抑在他心中掩蓋多時的傷口突然被解開了,解開的傷口雖然痛,卻有了修復的開始。
昆汀:從獨唱到樂團
也許在昆汀的心中早已有一個樂團,但是樂團卻沒有自己的歌,一個樂團沒有歌,好像一艘船沒有舵一樣,始終無法啓航。當昆汀在酒吧當中聽見山姆的吟唱,這這些歌詞唱出了他的心聲,他知道這就是他要的歌,一個心中醞釀多時無舵的樂團,終於可以開始快樂的啟航。
唱別人的歌到唱自己的歌
昆汀:
誰知這樣扣人心弦的歌為何卻是出自一個殺人犯,一個被人唾棄咒詛,讓很多家庭心碎的創作者?昆汀大受打擊,原來與他共鳴的竟然不是亦父亦友的山姆,而是一個槍擊慘案的兇手。
昆汀憤恨地一拳揮向山姆,不僅是抗議山姆欺騙了他,也是為了這個謊言破壞了他們關係,也擊碎了他的夢想。
失去的兒子,折斷的吉他,都已經無法挽回。不管是不是他造成的,山姆知道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已經發生的悲劇,但是在眼前迷失的年輕人不能再重蹈覆轍,這次他不能再缺席了,他要幫助昆汀走出人生的迷航。他告訴昆汀:
…很令人陶醉,我停不下來,我不想停下來,但那不是喬許,那是你!
天啊,昆汀,我真的很抱歉…
繼續往前,你不需要那些歌曲,你不需要我,我要你繼續往前,我要你創作歌曲,我要你創作音樂,別因為我而放棄,放棄的人永遠贏不了!
放棄的人永遠贏不了。昆汀接受了山姆送他的夢寐以求的綠色電吉他,開始唱起他自己的歌。
山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父子之間的對話不再是音樂,父親與兒子成了二條平行線,事業的成就讓山姆一心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無心也沒有時間傾聽兒子內心的呼喊,空虛與孤獨吞噬了喬許,這首未完成的創作,成了一首充滿困惑的絕唱。
(筆記本中未完成的):困在妳的禁錮中,反覆思索,渾身無法動彈,不再凝視…
父子之間沒有辦法坐在一起好好的對話,一直到天人永隔的時候,才能藉著歌詞來訴說自己的心情,訴說自己的思念,與述說自己的愛。
片尾山姆唱出那首他兒子未完成的歌,他在歌詞當中告白:
讓這世界沒有你而運轉,如果你在某處,你能聽到我的歌…
每一段歌詞帶出山姆的心情,他緩緩地向自己放逐的人生跨出步伐:將遊艇送給了樂器行的老闆;將兒子的錄音帶轉給妻子,幫助她認識自己的兒子;回到酒吧將兒子未完成的歌唱完。他要面對兒子的罪,在世人面前認罪,雖然這個罪永遠無法彌補,但,或許愛是唯一的答案。
或許愛是唯一的答案,我將會找到一個方式來唱你的歌,
所以,跟著唱
什麼樣的失去是無法替代的,消逝的是不會被遺忘,
我希望你在這裡,跟著唱,
我的兒子…
結語
面對這樣的人生風暴,實在沒有簡單的答案,沒辦法馬上給出結論,因為我們自己也可能像山姆夫妻一樣,努力工作賺錢,供給孩子最好的環境,卻犧牲了與家人相處的時間,以至於夫妻、親子的關係愈來愈疏遠。
其實片中的昆汀更可能是槍擊案的兇手,在破碎的家庭長大,靠著在甜甜圈店打工養活自己,還要供養母親,實在有憤世嫉俗的理由。相對而言,在中產家庭長大的喬許彷彿是天之驕子,有創作的天分,又有良好的家庭環境供應他的需要,然而卻迷失在虛無之中,用槍造成了無可挽回的悲劇。
也許喬許是真的病了,或是像過去許多的校園槍擊案的兇手,將答案帶進了墳墓,讓我們永遠不知道原因,但是當我們再次省思這樣的人間悲劇時,讓我們能及早改變,在後現代虛無主義的氣氛下不迷航,藉著信仰找到人生的意義與方向,好到達永恆的目的地。